他又瞥了眼床头柜,上面散落几支抑制剂的空针头,江乘舟派人送来的药已经全部打空了。
南若瑜的脸颊又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
昏迷是假,借着发情将自己隔离起来寻找应对之策才是真。
时寒招呼他坐到餐桌前,一边整理餐巾,一边说道:“……我确实没想到赫连薇竟然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敢撒。”
按照原来的剧情,圣婴的身份直到江乘舟登基都没能确定下来。不过在星际争霸的过程中,男主曾经听取谋士的建议,给自己搞过一套累的“救世主”人设,得到星际许多民众的拥护。
那段时间确实有传闻,说江乘舟就是当年教皇指示出的圣婴。
男主为了江山大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直到登基后才所有表示——新帝惊讶地提出自己从未听说过这回事,并义正言辞声明新帝国的王权受到监督,不仅政教不合一,还要赋予圣教和新设立的元老院监督皇权的职责。
至于传说中的圣婴,新帝将继续支持圣教在星际中寻找,只要不是他就行。
打一棒子给颗糖,江乘舟就这样把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老教皇死都不安生,一句预言就给全人类画了个大饼,导致圣婴成了人们等待数十年的希望。一旦承认身份,宗教狂热分子以及极度渴求精神力的人们就会要求他做出什么,改变全人类的未来。
假如江乘舟成为“圣婴”本婴,那么他能做什么?无非也跟旧诺亚帝国一样,表面安抚民众,背地里做精神力的临床实验。
时寒此时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更糟糕的是,诺兰侯爵的势力已被蚕食得七零八落,权力系统不会因为一个人死亡就停止运行,现在话语权掌握在圣教手里,时寒连安抚民心的能力都没有。
南若瑜戳开奶茶吸了一口,心情似乎好些了。
时寒细致地研究庭审资料,南若瑜虽然嘴上不说,内心还是有些焦躁。
眼看着时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法庭上泰然自若的鲛人坐不住了,一溜烟儿躲进浴室久久不肯出来。
他甚至觉得最高军事法庭根本不算什么,这里才是自己的审判场。
时寒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看?”
南若瑜叼着吸管,下意识答道:“嗯?什么?”
他根本没在听对方说什么。
时寒挑起眉梢疑惑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拇指划过嫣红唇瓣,擦去他嘴角的奶沫。
时寒指腹上覆盖着一层枪茧,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长大的贵族。
他在南若瑜反应过来前就收回手:“发什么愣?糖加少了?”
南若瑜摇摇头,“加多了。”
唇畔仿佛还残留着热度,可恶的始作俑者却自顾自地切起了牛排。
南若瑜睁大了漂亮的眼睛看他。
过了一会儿,时寒觉得这么装死也不是个办法。他轻微叹出气来,道:“你说离开监狱就告诉我的,是这件事?”
南若瑜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思绪一瞬间就被他的话带回到依偎在拥挤的监狱盒子里的那几天。
监狱漆黑,嘈杂的鼾声十分煞风景。
南若瑜赤足蜷缩在角落,腿上盖着时寒的外套,内心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不同于在小世界里东躲西藏的惊慌和深海之下的孤独,那一刻鲛人心里清楚,不管外界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不管身处何地,时寒都一定会排除万难找到自己。
暖黄和煦的灯光自头顶照下,在他们身上投出一层淡薄的光晕。
南若瑜很想告诉时寒,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南星,他来自更高维度的空间,是象限世界亿万数字程序中的一个bug,躲在星际芸芸众生之中。
南星因“秩序”而生,用破坏力量组建灵魂,存在的意义就是挑战无上权威,直到自己打败对方,建立新的“秩序”,又或者死在对方的剿杀之下,消失在宇宙中。
假如没有遇见一生的挚爱,他不会拥有更多的渴求。
清脆的铃铛从灵魂深处响起,铃声如潺潺流水,伴随着清风跳跃而来。
「……无论贫穷或者富有……健康或疾病……至死不渝……」
「我愿意。」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南若瑜回过神,时寒已经停下手中的餐具,耐心等他回答。
鲛人微笑起来,浅金眼眸中似有隐秘的火光在跳动,他轻声说:“是呀……”
时寒得到了肯定答复,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后悔吗?”
南若瑜:“不后悔。”
时寒动作轻顿,过了半晌,他才道:“说实话,倘若是我,未必能做得到这些。”
南若瑜嘴唇渐渐抿成一道直线,手指也蜷曲起来。
时寒却跟没看见似的,重新切起了面前的牛扒,同时继续说道:“不怕你笑话,其实我经常感情用事,”说罢,他掀起眼皮,见若瑜讶异地睁大眼,时寒自嘲地笑了笑:“别听网上那些人乱评价,什么算无遗策,搞得我跟台计算机似的……”
南若瑜终于被逗笑了。
“早年我做事不够深思熟虑,想着反正没人能管我,但凡我做什么,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倒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声名远扬之后,特地跑来触霉头的人就跟着变少了。”
“不过我偶尔也会想,或许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可能会换一种方式解决。”
无论是楚明远的教育问题,又或者是时寒与沈念的那段孽缘。
南若瑜垂下漂亮的眼睫,专心地盯着手里的芋泥波波看,好像要从那里面盯出一只小龙人似的。
时寒无奈道:“当年我跟纪凛怄气,老头子背着我拉拢一区贵族,他越想让我联姻,我就越要找个人气他……”
南若瑜额角一跳,凶巴巴道:“所以沈念送上门你就来者不拒?”
时寒“啧”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你这么凶以后没人要的。”
南若瑜更生气:“你敢不要我我就鲨了你!”
时寒忍不住笑了,南若瑜见他笑,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
时寒这时才伸手揉了揉他微湿的银发:“他们早在被注射退化液时灵魂就已经死去了,身体器官的运作只为更长久地用于实验操作,虽然我很难做到像你这样理智,但倘若是我自己,与其毫无尊严地活着,我宁愿体面地死去。”
南若瑜忽然攥住时寒的手掌,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轻轻蹭着:“你不会死的。”
时寒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望进灵魂的深处。
他作出承诺:“不管以后你在哪儿,只要你叫我的名字,再难我也会来见你。”
就像地底监狱那样。
“但你得答应我,以后遇到任何事情,无论你决定怎么做,都必须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听到没有?”
南若瑜怔怔的不说话,似乎还没有消化他刚作出的承诺。
时寒捏了捏他的脸:“听到了没有?敢食言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漂亮的脸蛋都被他捏得变形,南若瑜挣扎着从魔爪下逃出,嘴里咬着芋圆小丸子含糊道:“知道惹……”
时寒这才罢休。
一顿饭吃完,鲛人的心情明显明朗了许多。
都说饱暖思那啥,深海鱼的习性却和人类不太相同。南若瑜吃饱喝足就会变得懒洋洋,不想动,黏人又霸道。
时寒替他洇干了发梢的水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瞧着小菲和寻常的人工智能好像不太一样,她的浏览记录多数与军事有关,但记忆库里却没多少内容,她和菲林娜是什么关系?”
南若瑜这会儿被捋顺了毛,舒服得像一只被挠中下巴的猫咪,眼睛都眯起来。
他老实交代道:“小菲就是被我偷出来的菲林娜呀。”
鲛人嗓音轻快慵懒,嘴角是勾起的,餍足中带着一丝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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