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就……被他找到了。
他不管那是什么,双臂张开,狠狠拥住就不愿撒手。
是柔软的,是微凉的,是能舒缓疼痛的,是身体的安慰剂,也是魂灵中渴望的拥抱。
而那微凉触感的身躯,也反拥住他。
给他更多舒凉。
似乎所有的疼痛都被缓解了,将夜像是在溺水深谭中抱住了救命稻草,死也不撒手,恨不得将拥着的凉玉揉碎了,嵌进身体里。
可他还没缓多久,拥着他后背的那双手就要撒开。
他怎么可能允许!
将夜一慌张,就倏然朝自己拥着的身躯扑去,将人狠狠压在身下,用他那依旧模糊不清,难以视物的双眸狠狠瞪着人。
一双湿漉漉委屈极了的杏眼,又矛盾地揉出了狠戾的血腥,凶恶着从喑哑的不成样子的嗓子里发出声音。
“不许走!”
“你别走……我好热,我……我好痛,你抱抱我……”
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人脸上。
“呃……”那人默了一瞬,还是抬手环住少年的腰。
少年满意了,却还是好委屈,哼哼唧唧地就往他怀里钻,甚至觉得隔着层层衣襟,靠拥抱来缓解身上的滚烫已经不够了。(审核请看清楚,这里只是拥抱!!)
他紧紧箍住他的腰,防止他跑了。
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那张滚烫到快烧沸的侧脸贴上去。
终于……舒服地喟叹一声。
这声喟叹,与被迫给他降温的那人的叹息交叠在一起。
少年潜意识中,还在哼哼唧唧地念叨着:“疼……”(审核请看清楚,疼是因为伤口疼,没有别的,再删,主角只能原地痊愈了)
想去推人的手顿住,换成轻轻抚摸少年后背的动作,无奈道:“好了,不疼了,忍一忍……”
“再忍一忍吧。”
第50章 又双叒叕
你刚刚说……我爱你?
或许是温凉的触感抚慰了浑身的灼烧, 又或者是云谏那醇厚的犹如冰川融流的灵力起到了作用。
总之,少年在不断哼哼唧唧喊了半天疼之后, 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但是,云谏贴在少年后背的掌心没有离开, 源源不断的灵流灌入少年身躯中,辅助他一点点消化因秘术解除, 而猛然爆发袭入体内的力量。
云谏之前并没那么关心将夜, 他连自己的境遇都不在意, 向来对什么都无所谓,更遑论看出将夜身体内被封印的力量。
直到这一刻,他的困惑更深了。
以前根本不关心的事,一个个出乎意料地展露在眼前,不得不引着他瞩目。
将夜被他收为徒弟, 只是因为手腕上缠着与他相连的生死契。
多年来这生死契都在沉睡状态,有和没有倒也没什么区别, 他无需忧心什么, 只要将人看在眼皮子底下就行了。
直到他明确了将夜这具身躯被另一个不知来路的魂灵占据,生死契就像是睡醒了一样,开始一点点融入神魂中。
再说,初次来到云缈山时, 将夜众目睽睽之下被测灵石判定连筑基期修为都没有,资质算是差劲的。
这么多年他能一路修炼至金丹期已经是很难得了,如今被释放的力量过于磅礴,他竟不知这平平无奇的少年是如何拥有那样浑厚的修为。
并非是机缘巧遇让他获得了某种力量, 这些力量本就存在于少年身躯中, 如今只是被释放了。
云谏愈发看不懂将夜了, 眸中晦暗不明。
他思忖了会儿,还是打横抱起沉睡的少年,往岩洞更里面走。
脱离了乳白的灵石后,那些更深处的似水晶般的墙岩就没了攻击性,也不嗜血。
所有人遇险都会觉得回头路才是出去的路,却不知前路才是安全的出口。
云谏也只是本能意识到里面更安全,而事实上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就像是他很熟悉这个地方一样。
但他确实千年都未曾离开过云缈山,更何况来过这个位于下界的苍梧城后山。
他原本没打算来,手腕上的生死契在闪烁光芒的时候,他就知道将夜遇险了。
但想着自己几次三番都没能亲手杀了他,如今让他自己意外遇险死掉也不错。
趁着现在生死契烙进神魂的深度还不算太深,他顶多在将夜死后,因神魂受创而沉睡。
甚至已经放飞一只云雀,去云缈山通知步凌尘来此守着即将沉睡的自己。
望着云雀飞远,他便倚靠在藤椅上静静等着。
——让师尊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的声音突然入耳,他蓦地感到心绪难宁。
他的羽毛化作的白鸟此刻还在将夜身边,他凑它那么近说话,那些临终遗言就一句句传入云谏耳中。
一个人演戏究竟要演到何种程度,才能在生死之际都不忘说假话?
更何况,将夜根本不知道怀中的白鸟能让他听见他说的话。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云谏不知,也不想知道了。
他挥袖斩断耳畔的声音,阖上眼眸,静静等着。
手腕的丝线幽幽闪着光,从明明灭灭到急促闪烁,还伴着滚烫的温度,似要在腕上烫出勒痕。
过了会儿,腕上的丝线不亮了,呈现出一片死寂般的宁静,云谏掀开长睫,默默凝视着生死契,等着它燃成烬,化作烟,再反噬到自己身上。
可等了很久,他几乎已经确定将夜快没气了,生死契还是牢牢地拴在手腕上,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沉入识海,想操控着游弋于将夜周围的那只白鸟去听听状况。
却忽地手腕一烫,跌落了指尖的茶盏。
手腕上的白线瞬间犹如烧红的铁丝,迸发出极热烈的温度和火星,这并不是生死契在一方死亡后,对他造成反噬而产生的现象。
这是……另一头拴着的那个人在突破!
一股云谏莫名熟稔的力量在和将夜交流着什么,但那是沉溺入识海的沟通,云谏听不清,但那力量太熟悉了,熟悉到云谏恨不得立马动身去查看。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不需要与门口的守卫缠斗,只靠着被将夜带在身边的羽毛就能瞬间让自己出现在他身边。
明明只用了几息时间,等他蓦地出现的时候,那股让他心悸的力量已经彻底消失。
或者说……已经融入到将夜的身体内。
云谏确定自己是不在意将夜死活的,可看到少年浑身失血,被挂在乳白的岩壁上,身上滴滴答答流淌鲜血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朝他走去。
一声脆响,他垂首一看,是自己足尖踢到的一把匕首。
上面沾染着将夜的血。
而那仿佛已经死过去的少年,肩头还杵着一个血流不止的窟窿,腰上也晕开一大摊血渍,看着触目惊心。
云谏望着,潜意识拧眉。
有些记忆未经过他同意,就匆忙塞入他脑海,比如:少年很怕疼。
跌了一跤,摔肿了膝盖都能哼哼唧唧委屈半天;手掌被沙砾磨破了,眉头能皱好久;看着别人承受鞭笞之刑,他只是看着就好像幻痛地抱紧双臂;他为他包扎的时候,甚至都能在眼眶里氤出泪……
还有……
他出现了幻听,耳边是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嚎。
“痛……好痛!”
“求求……有没有人给我点水……水,水……要水……”
少年的绝望声像是烙印在魂灵深处,刻入骨髓,明明很怕疼,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望感太恐怖了。
至死,身边都没有一个人,等不到期待,只能被烈焰活生生烧成灰烬。
云谏忽感魂灵觳觫,他不知为何看见将夜,会想到在彤岫村那个破败的神庙中听到的故事。
他没那种体验,却被那种感受困囿。
以至于,当他抬头看着将夜,听到少年口中不断喃喃着:「痛……好痛」的时候,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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