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羞赧地笑笑,说:“掌柜的大度,我这免费蹭书读的,确实羞愧难当。”
一见他这件衣服,再见他读书从不要笔墨纸砚,我就知道他家境很不好,我问他:“您这般刻苦用功,是想参加考试吗?”
书生笑到:“是啊,我乡试两年未过,本不该再抱希望,可是终究觉得看了满肚子的书,不甘就这般言弃,便想着再试一年,今年若再不中,我就不考了。”
我问:“你这么年轻,往后日子还长,慢慢来。”
他摇摇头:“掌柜的有所不知,我现在已经是在咬牙强撑了,我家境不好,不允许我每三年考一次试。”
我奇怪到:“你既是参加乡试,那本身已经有秀才功名了,官府每月都有银钱补贴,为何会如此拮据?”
他苦笑说:“不瞒您说,我家里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她小时候生过恶病,后来虽然命大逃过一死,但是眼睛却看不见了,我那点补贴勉强够家里维持生计,供不起我读书。”
我又问:“家里可有田地?”
他说:“原本是有两亩地的,前年有个雨夜,我外出未归,妹妹着急上街找我被人拐了去,我找到人后,人却说是救了妹妹,让我拿钱去换,我没有钱,便只能把地卖给了他们。”
我怒道:“为何不报官?”
书生摇头,说:“他们只说是救人,妹妹眼睛看不清,也说不出到底是不是拐她的那些人,如何报官?弄不好还会摊上个不知报恩的骂名,若是闹大了,被官府革了功名,我和妹妹就彻底没了生活来源了。”
唉,也是可怜,他说的没错,这个王朝的制度我也确实有些了解,有功名的人卷入这样的案子会很麻烦,一个弄不好功名没了,还会被禁考,那这么多年的书就白读了。
我放缓了语气,问:“下次乡试是明年,你可有把握?”
他笑笑说:“前两次未能考中,一次是因为妹妹生病,我误了最后一科的时辰,一次是因为我自己买不起冬衣,晕倒在了考场上,明年乡试是秋闱,应是在九月左右,只要不出意外我是没问题的。”
也是够点背的。
这年轻书生生的清秀,说起话来温和有礼,十分讨喜,我觉得我可以帮他一下,便问他:“我倒是有件事情想同您商量下。”
“掌柜的请讲。”
“我这铺子最近实在忙碌,想再找个伙计帮忙,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想您或许需要一份养家的活计,所以,您觉得呢?”
书生还没说话,旁边桌上的人噗嗤一声笑了,我们转过头去,见一个胖书生捂着嘴笑得满脸通红,我挺不喜欢他的,问:“您这是笑什么呐?”
胖书生小声说:“堂堂一个秀才,带着功名呢,去给人家做伙计,这不是自贱吗?”
我脸上很不好看,然而我对面贫穷的书生说:“夕年兄,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没什么贱不贱的。”
呃?这胖家伙就是追求凤来的那个董夕年?啧啧啧……难怪追不上呢。
董夕年切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
我拍拍穷书生,说:“人眼中写着贱字,看什么都贱,莫要跟他一般计较。”
书生笑笑,毫不介怀:“掌柜的说的是。”
“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学生裴深。”
我把裴深交给曲账房,他的工作是每天在店里打扫卫生、整理书架上的书籍还有展示区的文具之类,打扫卫生早晚各一次,整理书架是随时整理,晚上打烊后也要留下整一会儿,工钱每个月两百文,郑前和阿贵也是这个价格。
其他时候我允许他每天免费读书,可以用两大张广平宣,裴深深深给我行礼,似乎这个条件比雇他干活更合他心意。
晚上回去和陈湘说了裴深的事情,陈湘很是同情,说可不可以把他妹妹叫过来帮忙做包包,我想想裴深身上歪歪扭扭的补丁,感觉她可能不适合做这种活,针线活可离不开眼睛。
陈湘只好作罢。
第67章 庚子年五月二十九日 天气晴
今天是个大日子,陈湘他们做出了几个漂亮的包包,而且服装秀主打的、最精致的长裙做出来了。
无论是包还是衣裙,都十分好看,可以说是华丽精美,巧夺天工了。
他们一共做了六款包,有手提的也有腰包,手提的分了好几个形状,饺子型,香囊型,水桶型,元宝型,箱型和圆形,每一款都绣着精致的花样,上面缀了雪白的皮草,或者银质的小圆片,那些皮草有的被做成了小狗形状,有的是小兔子形状,还有的整片覆盖整个包包,看上去好贵妇的感觉。
腰包则是一款红色的轻软的糖果型包包,包盖裹住半边包身,用扣子固定住,里面的东西不会轻易调出来,包身缀上了彩色流苏,这小包往女孩子细软的腰上一扣,既飒爽又带着几分温柔。
衣裙只做出来了一件,这是做工最复杂的一件,我们也只打算做一件,不仅因为材料贵,做工慢,而且也是因为它太华丽了,天底下只能有一件,这是孤品的价值。
整件衣服用轻软的蚕丝制成,整体是温柔的乳白色,上身微紧,能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女子曼妙的曲线,肩膀两条长长的飘带直拖到地面,上面用最轻的纱线绣了湛蓝的纹饰,裙摆是层层蚕丝,外面裹了两层半透明的纱,腰间繁花盛开,一直稀稀拉拉蔓延到裙角,繁花中缀了蓝色流苏网格,裙角隐约可见蓝色水纹,我无法形容这件裙子的美丽,但我觉得放在原世界参加各大国风服装展也绝对出挑。
陈湘他们完成了这件衣裙,都松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几天陈湘都累瘦了,心疼。
不过他很享受一件华美衣衫在自己手中成型的过程,累并快乐着。
陈湘邀请青萍来我家看这件衣服和那些包包,青萍也是满眼惊艳,我笑着说等七夕之后让崔长宇给你买回去。
青萍含笑摇头,说:“只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才配得上这样的裙子,我不配的。”
唉,这话心酸的,她小腹微微隆起了,已经可以看出孕态,然而无论她给崔家生多少孩子,也无论崔长宇如何宠爱她,她也只能是个小妾,若是正房一直没有孩子,她的地位或许还行,但也需要把第一个儿子过继给正房当儿子,若是正房有个一儿半女,她的孩子立刻就变成了庶子庶女,这是她的身份决定的,都说世道对少夫人不公平,其实对于青萍又何曾公平过呢。
青萍走后,我把衣裙打包,又拿了那个红色的小腰包,今天我得去送礼。
衣裙打包太费劲了,得十分小心才行,光是装箱就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了。
我带着大大的箱子去了天籁坊,七夕活动的歌舞还是由天籁坊来负责,这一点早就说好了,事实上自从我们放出话要办活动,很多商家都来找,也有别的歌舞坊找过我,我和崔长宇还是决定以天籁坊为主,其他家只能做伴舞。
现在是上午,天籁坊的姑娘和小倌儿们大多在休息,小厮把我带到正厅,然后去叫了凤来,凤来很快就出来了,他随意地披了一件月白的长袍,头发慵懒扎在背后,看来也是被叫起来的。
我挺不好意思的,确实没想到他们还在睡觉,被衣裙做出来的兴奋冲昏了头,光想着带给他们看了。
风来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让我不要在意,然后带我去了蓉娘那里,这件衣服要给蓉娘穿。
蓉娘早被叫了起来,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未施粉黛的她看上去清纯又温柔。
我还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红木雕窗,浅粉色的纱帐,梳妆桌上零散摆着几盒胭脂水粉,整个房间都香香的,让我这种糙汉子忍不住放轻手脚,生怕自己走路出了声音扰了这里的安宁。
蓉娘见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掩嘴偷笑,说:“张掌柜的,您这么大个掌柜该不会没进过姑娘家的房间吧?”
我笑着摇头:“您甭说,还真没进过,我连我夫郎出家前的房间都没进去过,今天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蓉娘笑嘻嘻地说:“那可真难得,这世间像您这般好的男人可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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