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他的头:“那一会儿下点儿狠手,你不难受?”
“不,我娘因他病死,我因为他也差点没命,我们不欠他的。”
“好。”
县衙很快就到了,唐知府忙里偷闲升了个堂,我第一次打官司,觉得还挺新奇,这大堂上也不像电视上那么大那么气派,就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旁边站几个衙役,手里都杵着棍子。
唐大人看见我也挺吃惊,看看我,又看看旁边跪着的矮子矮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喊冤,唐知府问他:“你是原告?要告何人何事?”
他指着我:“大人,我要告这厮拐骗我儿子!”
唐知府见多识广,看看他又看看我,再看看躲在我怀里的陈湘,大体就有数了,点点头说:“好,以民告官,依律先打五十大板,拉下去。”
两个衙役把一脸懵逼的矮子拖了出去,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来凄厉的哀嚎。
原来我朝还有这等法律啊!
唐知府让人给我们搬了凳子,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实话实说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他说这爹该打,等会儿给我主持公道,我说行。
五十大板不是几分钟就能打完了,外面嚎了好一会儿,人才被拖了进来。
啧,那屁股,衙役还挺讲究,把最外面的一层衣服掀起来打的,打完再盖上,一点儿血腥也看不出来,不过那矮子屁股腿都在不自主地抽搐,可见是有多疼,再看他的脸色,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唐知府说:“宁肯挨上五十板子也要告打这官司,可见你的冤屈沉重,说吧,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
矮子翻着白眼,有气出没气进地说:“大人,草民不知道他是官,只知道他身边这位是我辛苦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前些年突然失踪,我一直在找他,没想到今日撞见,才知道是被这厮拐了。”
唐知府点点头:“你说他是你儿子?”
“是。”
“张陈氏,他可是你父亲?”
陈湘起来微微弯身,摇头说:“大人,我不认识他,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亡故后一路流浪,直到相公在危难中把我救下。”
唐知府示意陈湘坐下,又对矮子说:“他说他不是你儿子,你们各执一词,还得靠证据说话,既然你说有,那么你的证据呢?”
矮子:“……”
“家谱即可。”
“……”
“可有其他人作证?”
“……”
“不是吧?你说他是你儿子,这事儿总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吧?街坊邻居呢?”
“……”
矮子一个也说不上来,估计现在正在为他的莽撞后悔。
他不认陈湘,所以没有让他入族谱,也没有带他见过其他人,唯一认识的大概就是那个老鸨,但他能说吗?说出来只会死的更惨。
唐大人脸上有些不悦,加重了语气说:“陈某人,你是在戏耍本官吗!”
矮子一个哆嗦,连忙磕头,说:“不敢不敢,草民怎敢戏耍大人,只是他是个外室所生,入不得族谱,我……我真是他爹啊!”
唐知府冷笑:“那为何一个能作证的邻居也无?你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想让官家夫郎做你的儿子,简直是无视王法,痴心妄想!”
“来人,把这宵小拖出去乱棍打死。”
“啊?”矮子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改口说:“我…大人…是我认错人了,我对不起这位夫郎,我家里还有古稀老母,三岁幼子,大人我不能死!”
唐知府:“哦。打死。”
陈湘扯扯我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立刻明白了,对唐知府说:“大人,许是这人确实认错了,我家夫郎有孕在身,见不得这些,我就斗胆跟您求个情,饶他一命吧。”
唐知府叹口气,说:“张都尉好心胸,只是这等刁民居心不良,明显是想讹你们,若不惩罚实在是给天下刁民做了个不好的表率,这样吧,再打五十大板,打入地牢,待到博览会结束后发配原地服刑。”
我笑着说:“大人仁慈。”
再看那矮子,在听到五十大板时就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离开衙门,我担心陈湘受到惊吓,不过看他还在吃梅子就觉得没事,只是眼睛红红的,大嚼几口梅子后还是哭出了声,边哭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那时候他老是打我们,用那么粗的棍子,不给我们饭吃,我娘病了他也不管,我们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要不是老天有眼,我和我娘早死了多少次了都,我娘死的时候说不要给她立牌位,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人间,一想到这些我就真恨他,真的恨他。”
我搂着他安慰到:“你有情无情我比谁都清楚,不要为那个混蛋哭,想想我们,福儿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我们才是一家人呢。”
陈湘哭了一会儿也怕动了胎气,大喘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在旁边给他轻轻顺气摸背,摸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指着前面一处说:“张成哥,我想吃那个烧鸭。”
……
这就是过去了,行,过去了就好,烧鸭多好啊,比无情的爹好多了。
我们买了一只烧鸭,回去后陈湘自己吃了一半,还吃掉了两个大肉饼。
嚯,没影响胃口就好。
第100章 辛丑年三月十五日 天气小雨
博览会原本的计划是开半个月,但是照这个架势根本完不了,唐知府前两天下令再延长半个月,整个三月都是博览会。
半盏流光的订单收得差不多了,过了最大量的时候,现在每天也有那么两三单,不过别看单子不多,但也够我们忙活的了。
我们又雇了两个工人,一个专门做饭,一个打扫卫生,现在半盏流光的工人们每天都会戴着口罩工作,但是地面上的破布头和粉尘垃圾还是很多,需要时时打扫,而且大家每天都在埋头干活,根本不能分出精力做饭,别看做饭只是炒炒炖炖,其实要加上买菜洗菜择菜做饭洗碗劈柴,还是很多活的,而且我们是一天三顿饭,那么多人。
换成流水线之后我们的工作效率明显提升,忙了这半个月大家的速度又都放缓了一些,开始正常每周一日轮休,只需要按部就班在工作时间内提升效率就可以了。
新来的几个工人现在也都转正了,他们的工资又提了一些,在整个奉州城算是最高的了,他们都是技艺傍身的熟练工,陈湘培养一个要花不少心血,每一个都很宝贵。
我喜欢这种有规律的工作,一切都在平稳状态下运行,不会熬尽心血劳心劳力,把身体掏空。我们开半盏流光的初心就是做一家质量好款式新的女士用品店,不指望它开成全国连锁,只要在奉州细水长流的开下去给我们安身立命的保障就可以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再贪多,以我们的能力就要控制不住了。
现下就是刚刚好的时候,甚至在少赚一点也是可以的。
今天小雨,不凉,打着伞出来逛街刚刚好,又见到了提着篮子卖小樱桃的老太太,她告诉我这些樱桃是早晨摘的,那时候还没下雨,雨后再摘就要不甜了。我尝了一个,确实超级甜,便买了一大篮子提着继续走。
我要去买个伙计。
就是家仆,我现在每天好几头跑,身边没有个能用的小伙计很不方便,我们现在也不缺银子,我就打算去牙行买个小家仆。
想干家仆的小年轻在牙行排队能排到巴黎,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差事,锻炼人,还体面。嗯,体面,毕竟以后就是大户人家的人了。
我曾想过在认识的这些人家里挑一个,但是又觉得家仆知道得太多,不适合在熟人家中找,还是去牙行买来的方便,牙行首先会对这些人进行一次筛选,他们必须要保证自己卖出去的人的质量,不然以后可没人再去买。所以他们甚至会对这些人进行训练和……鞭笞。
鞭笞是我去了人牙行才知道的。
卖仆人的有专门的人牙行,和赵老板那种不同,之前李婶儿是在赵老板那介绍的,是因为她是雇佣关系,而家仆是没有人权的,他们是主人家的私有物,赵老板不干这个,有专门的人牙行,他说这活不是人干的,他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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