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路过医馆的时候颜清亲自下去请大夫,须发皆白的大夫上车看到林修的时候就懂了,没多说什么就问起韩冬林的病情来。
临近郊区,马车在一座只有两间矮房一间棚子的小院落前停下,黄土围墙和木门都很旧了,感觉风大一点就能吹倒似的,进去之后,颜清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徒四壁,一间放杂物的杂房,一间睡人的主卧,还有一个小棚子是厨房,简陋得让人心酸。
林修和郎中朝走前面,魏殊寒和颜清在后面,颜清找机会小声问魏殊寒:
“殊寒,你认识林修?”
从见到林修开始,魏殊寒的表情就怪怪的。
魏殊寒摇头:
“不认识,我只是有点意外,如他这般举止体貌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嫁给一个庄稼汉,而且听口音他不像是扶桑城本地人。”
这辈子他是第一次见到林修,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身处的环境原来是这样,但外貌衣着可以粗糙,一个人的气质是从小教化用时间沉淀出来的,很难改变,林修身上的气质并不是庄稼人会有的。
上辈子他还想着林修是哪家家业受制于颜明焕的淫威而不得不屈从的公子哥呢。
颜清闻言想了想叹道:
“就算是男妻,以林修这样的相貌气质普通人家是娶不起的……我猜他是因为特殊情况来到这里的吧。”
魏殊寒眼神沉了沉:“比如,被人买来?”
颜清却摇头:“不知道。”
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价格不菲,就如今韩冬林的家境看来也买不起,也许是更特殊的情况吧。
两人穿过院子往里主屋走,走到隔着布帘的门外就听到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和男人声音粗哑的责怪声:
“咳咳咳咳……”
“修,你不要去跟别人借钱,那些人都对你心怀不轨咳咳咳……”
“他们说你这几天都出去借钱,不要去了,我没事咳咳咳,躺几天就好,你把钱还给人家……”
“我不要他们占你便宜……”
“咳咳……”
“啧,看来真的是另有隐情呢。”
魏殊寒自言自语一句,跟颜清相视一眼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人汉子魁梧高大,虽然不见得多么英俊,但浓眉大眼长得很端正,很有男子气概,皮肤黝黑看上去很强壮,哪怕现在病了胡子拉渣脸色晦暗,也还是看得出是个强势的人。
“好了,你别着急我没有拿那些人的钱,你放心,这次是去找恩人求助的,你不要说话了省得咳着难受。”
林修一边给他喂水,一边好声好气的跟他解释,郎中在一旁把脉问诊,随后又问了一些症状,边问边开始写药方。
“恩人?什么恩人?”
韩冬林说完就刚好看到撩起门帘走进来的颜清夫夫,剩余的话咽回肚子里,怔了一会道:
“颜少爷,少夫人……”
说罢挣扎着起来,林修扶着他靠在床头上,笑道:
“我去找三少爷和少夫人了,是他们带着郎中过来的。”
“躺着吧,不必多礼了。”
魏殊寒将想上前去的颜清拉了拉,自己上前去,嘱咐大夫给下好一点的药。
颜清知道魏殊寒的意思,不让靠近是因为担心他体质弱,韩冬林感染的是风寒,会传染的。
韩冬林看着眼前的年轻夫夫,顿时放下心来,粗着嗓门道:
“谢谢少爷和少夫人来,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家里连炭炉也没有,还望两位贵客不要见怪,修,去给两位贵客倒杯热水咳咳咳……”
颜清冲他摆摆手:
“不必招呼我们,你难受就不要说这么多话了,林修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你安心养病吧,有什么病好了再说。”
韩冬林闻言频频点头:“谢谢少爷咳咳咳……”
“看你,别说话了……”林修拧着眉小心的给他拍后背。
韩冬林用手捂着嘴巴:“我咳咳……”
“我们先出去,你好好听大夫嘱咐。”
颜清见他还想继续说,只得拉着魏殊寒先退出去,踩在院里的积雪上认真观察这个寒酸的小院。
一会之后林修也出来了,端着两杯热水:
“两位喝点暖水吧,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主要是家里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招待的,年夜饭草草的吃过了,这种大节日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没事,”颜清笑着摇头,扫一眼放农具杂物的地方又突然问道,“你方才说贵夫是木匠?”
“是的,”林修点头,扫一眼周围道,“农耕时节就在附近接一些打造农具的活计和做些杂工,家里也就木质农具不需要操心了。”
颜清点头:“嗯,也是一门手艺呢……”
林修点点头,一会之后叹气:
“原本生活也没有这般拮据,只是家姆卧病在床一年有余,在两月前病逝西去,我们夫夫俩偿还了为母亲看病拿药赊欠的债务便所剩无几,如今他一病倒也就颇为艰难……我又是个无用的人,做不了能挣钱的活计。”
韩冬林不肯让他出去找事做,怕他被人欺负受委屈。
“原来如此。”
颜清了然,贫困人家若是还有个长期生病的人,生活就是雪上加霜了。
林修躬身低头:“所以,今日本是除夕不该前去贵府上打扰的,但在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颜清看他谦卑的样子有点过意不去,便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
“无事,你们也是清白人家,勤勤恳恳的过日子,这个忙我们自然是会帮的。”
说罢看一眼魏殊寒,魏殊寒把已经准备好拿在手里的银票伸到他面前:
“你也没有说你要借多少,这里是一百两银票就先拿着吧。”
“啊?”林修惊得把伸出的手又抽回,“在下不需要借这么多,只要借二十两就好。”
只要治好韩冬林的病给他补些营养,来年夫夫俩努力些日子总会好转的,借钱不能借太多,
一百两银票他们一年都还不清啊。
颜清拿过银票直接塞到林修手里严肃道:
“二十两最多够给他治病,你们如今的生活状况你也知道,天寒地冻的炭炉也没有要如何过冬呢?你方才也说了他是为了赚几个钱劳累过度落水的,难不成等他病好了要继续那样吗?”
“可是……”林修还是纠结,“这太多了,我担心不好还清。”
田地租金还没给呢,这么大一笔钱他是真的不敢拿。
“你们可以努力些,做些活计……”颜清笑起来,然后看向魏殊寒,“夫人你说呢?”
魏殊寒在刚才听到他询问韩冬林木匠的事情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沉吟片刻便认真道:
“我听母亲说,每年耕种时节颜家的茶园和农场都需要定制不少农具,这样吧,这些钱就当颜府跟你们定农具的花销了,林修,来年春耕时节,让韩冬林来找我,农具做得好,钱的事情都好说。”
“这……”林修嘴唇轻轻抖动,显然听懂了魏殊寒的意思,忍不住激动起来。
咚——
林修双腿一屈突然跪了下去,双手伏在地上给他们磕头:“谢谢两位恩人……谢谢。”
魏殊寒看着心中莫名心酸,是谁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呢,这个卑微动不动就下跪的人怕是为了借钱跪了不少吧,上辈子为了爱人也是这样走投无路,最后万劫不复。
颜清急忙把人拉起来:“站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下……一切都会好的。”
说着把自己的钱袋一并放到他手里: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如我夫人所说的,这些钱不是借给你们,是跟你们定农具的定金,我们公平交易。”
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多给一些也没关系,但意义不同,他看得出来林修夫夫是那种很有骨气的人,所以,与其施舍不如换个方式,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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