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努力朝他招手:“这边!”
医生提着急救箱,匆匆向他赶来,中途经过沈敬,看了一眼他被刀钉在地上的手,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沈放身边。
保安已经将沈敬控制住了,但他一只手被钉住,稍一动就叫得撕心裂肺,一时间也没人敢把刀拔出。
医生给沈放检查了伤势,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应该是伤到了肺叶,必须马上手术。”
沈清池心中一沉。
医生紧接着说出了更加残酷的话:“船上做不了手术,没有那个条件!”
沈清池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那……要怎么办?”
正在这时,他拨出去的电话被接通了,医生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显示,一把将手机夺过,冲那边喊道:“喂?直升机现在在船上吗?这边有个伤员,得马上送回陆地找医院做手术,你们赶快安排!”
周围一片嘈杂,沈清池的脑子也跟着乱了起来——用直升机送回陆地?那需要多长时间?
以沈放现在这个状况,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沈放失血越来越多了,他尝试按住伤口,根本不起一点效果,温热的血像是开闸放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被血打透的衣服已经不能再吸收血液,血开始顺着衣摆边缘滴到地上。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只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随着这些血的流失而流失,他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位医生,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哪怕一丁点好的消息。
医生打完了电话,又招呼着身边的人用担架把沈放抬走,他把手机还给沈清池,对他说:“你跟我过来。”
沈清池跟随他们来到医疗室——邮轮上的医疗室像是简化版的医院,能够进行各种检查,治疗常见疾病,但是不能做手术。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好像随时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以至于开口说话时,声音都不像自己的:“有办法吗?”
“我只能给他做应急处理,”医生开始进行急救,“他什么血型?”
“……”沈清池噎了一下,“我不知道。”
小说里不可能交代这种过于详细的设定,而他居然也没有问过。
医生当即给沈放验了血型,随后叫来护士:“去广播,找船上A型血的人来献血,乘客、船员什么都行,能有几个是几个,快点!”
护士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A型血?
沈清池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原主的病历,忽然有了一些精神:“我是A型血!”
“你是?”医生向他看来,“你们不是直系亲属吧?”
沈清池连连摇头:“不是。”
“有没有传染病史?”
沈清池想了想:“过敏体质算吗?”
“只要你现在没过敏。”
沈清池冲他伸出胳膊:“那抽我的吧。”
医生让另一个护士去给他抽血,沈清池央求道:“多抽一点吧。”
护士看着他,有些犹豫,但这犹豫只持续了两秒钟,她还是答应下来:“好。”
按照沈清池的年龄和体重,只是勉强达到能够献血的标准,如果是正常献血,护士只会给他抽200cc,但现在情况紧急,这点血根本是杯水车薪,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人愿意来献血,这些血又够不够用。
沈清池紧张极了,从没想过这种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桥段会降临在自己身上,邮轮不是医院,不可能随时备着血库,临时找人来献血,只能做最基本的血液检测,输血的风险可想而知。
但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最后一袋血采集完毕时,之前离开的护士匆匆忙忙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卢医生!直升机那边准备好了,说随时可以走!”
“知道了,”卢医生摘下已经沾满鲜血的手套,“走!”
沈清池抽完血就坐在旁边休息,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可能因为血抽的有点多,他一阵头晕眼花,晃了一下才站稳。
他扶住墙缓了口气,跟着医生护士往外走,冲那几位来献血的乘客说了句谢谢,听到其中一位女士担忧的声音:“应该能救回来吧?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随着医生来到顶层,往停机坪走,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好像在飘。
担架被抬上直升机,沈清池也跟着上去,却发现飞机没立刻起飞,回头一看,见保安押着一个人挤了上来,不是别人,正是沈敬。
……他凭什么坐这架飞机!
沈敬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受伤的那只手缠着绷带,血已经把绷带染红了,他脸色灰败,满脸是血,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沈清池才不管他是什么状态,他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眼眶烧得通红,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让他直接死在外面才好。
保安注意到他的表情,在沈敬肩头用力一按,强迫他跪下,回身关上机舱门,并对沈清池说:“我会看着他的。”
沈敬被他这么对待,也不挣扎,他跪在机舱角落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沈清池深吸一口气。
冷静。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沈敬也受了伤,就算是嫌犯也有接受医治的资格,直升机只有一架,邮轮这么做并没有错,他没道理在这里无理取闹。
时间无比宝贵,多浪费一分钟,沈放就更危险一些。
沈清池别过头去,他用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一个字。
直升机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起飞,医生在给沈放输血,但不知道血输进去的速度和流出来的速度哪个更快。
护士努力帮忙按压伤口,绷带红了一卷又一卷,机舱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直升机本来就载不了几个人,现在机舱被他们挤得满满当当,沈清池感觉呼吸困难,头晕得有点想吐。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沈放,好像只要这样,沈放就会成为薛定谔的沈放,他不看就不会死,那么机舱里仅剩的可以用来分散注意力的目标,只剩下沈敬了。
他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几乎是拼劲全身力量,才能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恨意。
为什么?
明明已经成功把周望延送了看守所,原著中沈放被捅死的剧情应该改变了才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为什么想要捅死沈放并实施计划的人,从周望延,变成了沈敬?
他只感觉自己有一腔怒火无从发泄,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抱有如此强烈的恨意,被焚烧的理智正在劈啪作响,他看向紧闭的机舱门。
如果现在打开舱门把沈敬推下去的话,他一定会死得非常彻底吧。
……不。
或许当时沈放差点把刀捅进沈敬脖子里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不能做这种事。
没必要为了一个垃圾人渣赔上自己的后半生。
沈清池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闭上了眼。
直升机越过大海,飞向陆地,邮轮方面已经联系好了医院,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医院的停机坪,第一时间转移患者。
沈清池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飞机上下来,又是怎么进入医院大楼的,他站在手术室门口,盯着亮起的“手术中”个字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如梦方醒。
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有些站不稳了,在走廊最近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你没事吧?”随他们一起过来的护士还没离开,她递给沈清池一瓶矿泉水,“是不是血抽得太多了?要不要输点液补充一下?”
“……我没事。”沈清池垂下眼帘,接了矿泉水,打开喝下两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唇。
他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护士不放心他,决定在这里陪他一会儿:“你家里人呢?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吧。”
“我没有家人,”沈清池低着头,将一切表情藏进阴影中,“叔叔就是我的家人,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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