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墨瞳孔微缩,感受到虞清的离开,他急切地想要挽留,可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下,浑身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好像被控制住了。纵使体内有再多翻涌沸腾的情绪咆哮,他也必须克制住本能。
不能碰太子,不能乱动。
因为他没有得到允许。
他必须听话,必须学会乖。只有这样,太子才会喜欢他。
这种信念发了疯似的在脑中生根,于是他只能内心焦急,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太子离开。很快,太子又回来了,葱白指尖握着一枚黑色长鞭。
鞭子一下下落在他的身上,他不住发出闷声,小太子力气并不大,故而并不是很疼。然而也正是这种介于疼与不疼之间的感觉最为致命,粗糙的鞭子蹭过肌肤带来刺痛的同时,也伴随过电般的战栗。
他都要分不清,这是惩罚,还是奖励了。
小太子俯视着他,衣冠整洁,发丝柔顺。
而他衣衫狼藉,身上布满暗色血痕,尤其是腹部下方的外袍,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脚印,看起来糟
糕透顶。
小太子手疼了,将黑鞭丢在侧趴在地面上的微生墨身边。微俯过身,将手背被溅到的血蹭回微生墨脸上。
这是奖励吗?
微生墨身上都是鞭痕,暗色红痕在他深色的肌肤上别有一番野感,他眉眼沾了些血迹,喘息不止,眼神却明亮依旧,不掩狂热地落在虞清身上。
他渴望得到对方赐予的一切,不论惩罚还是奖励。
面颊处指腹温热,可惜对方的口吻很冷。
“真脏啊。”
第55章 刺客
太子在说他脏。
本该是很侮辱人的词语, 从那张精致小巧的嘴唇吐出,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
虞清力气本就不大,体力也不好, 烈日炎炎下挥鞭打人让他愈发烦躁,想要寻一块清凉处休息。
他竟直接转身要走。
微生墨急忙从地上爬起,伸手想抱住虞清的小腿不让虞清走,然一道冷冰冰目光让他再度僵在原地。
他好像又被控制了。
太子没有说一句话,嘴唇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站定在半步前, 微侧过首, 冷冷地俯视过来。
仅是如此, 都让他惴惴不安, 生怕惹太子不悦。
他与太子对视顷刻, 嗓音有些抖, 像在刻意压制什么。他试图挽留:“殿下,我好疼。”
虞清这才稍微挪了些目光。
伤口是有些多,但并没有皮开肉绽的地步,他力气本就不大, 最多划开衣服, 在深肤留下暗红痕迹。
部分鞭子落在金饰,坚硬的金饰抽开皮肉, 带出一点血液,让本来不严重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渗人。
虞清不喜欢看到血, 他皱了皱眉头, 俯过身, 伸手按在微生墨胸膛的伤口边上。
微生墨体温很烫, 如同一团火球, 温热的体温被衬托得有些微凉。
柔软指腹蹭过微刺的伤口边缘,带来电流窜过般的酥麻,微生墨闷哼一声,虞清伸手戳了戳一旁胸肌。
细嫩手指在深肤对比下更显白皙,手指纤白,指节处泛着一点粉。
微生墨低头看着那只精巧漂亮的小白手,呼吸更加乱了。
他不说话,虞清以为他是疼得说不出话,瞧着他遍体鳞伤的样子,虞清抿抿唇,迟到的愧疚感扑面而来。
虞清喊来宫人后要走,那架势是完全不准备管微生墨了,可微生墨抱着一身伤,很固执地拦在他面前,显然不希望他离开。
看着这双明亮漆黑却不失灼热目光的眼,虞清先败下阵来:“今晚孤会去看你。”
微生墨这才让开一条道。
在虞清离开前,西域使者深深看了虞清一眼,随后又用西域话同微生墨说着什么。
等虞清一走,微生墨便换了一副面孔,冰冷傲慢,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唇下伤口渗血,是他自己忍下悸动时咬出来的。
如今丝丝缕缕的疼漫了上来,深色指腹抹了上去,眼中带着些迷恋,“我不准备回西域了,我要留在这里。”
“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天气燥热,虞清这才想起皇宫沉心阁里有一处类似空调的冷泉。
可听宫人说,没有大祭司允许,谁都不准踏入,包括当今圣上。
虞清这才想起方才见到的银眸男子是谁,原来是微生银,他们之前见过,还在冷泉边……
他抿抿唇,难怪那么眼熟。
怕热的他四处寻宫人询问大祭司在何处,但宫人皆摇头:“大祭司刚来宴会便离开了,且不让任何宫人跟着,奴婢也不知晓大祭司去了哪里。”
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反而找得浑身冒汗,虞清心道干脆回宴会算了,哪怕宴会没那么凉快,好歹有冰散着凉气。
大不了让宫人多在他周围放置些冰。
他远远望见奢靡宫宴,坐席间觥筹交错,大笑连连,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道突兀惊呼,紧跟着一群人纷纷站立,一齐朝一个方向聚集。
“有刺客!”
“保护圣上!”
若这也便罢了。原本西域与青朝勇士在切磋马术,谁料其中一匹棕马倏然暴起,前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西域使者被狠狠甩下。
马儿受惊,在
本就混乱的宴会上肆意奔走,哐当作响下,奢侈整洁的坐席被马儿的马蹄踏得一片狼藉。
这时竟无人敢上去制服那匹马,方才一枚暗箭从角落射出,直指上方坐席的皇帝,这时所有侍卫与大臣皆将皇帝保护得严严实实,压根没人去理会那匹马。
在那匹马转变方向,即将奔往上方坐席时,众人才大感不妙。
又有多枚暗箭同时朝皇帝射出,众人手忙脚乱之下,匹烈马飞奔而来,即将踏过台阶来至上方冲破人群。
角落忽然闪出一个玄衣身影,此人动作极其灵活,长腿一跨翻身上马。
前方又响起惊呼:“有刺客,保护圣上!”
暗箭在继续,烈马依旧在奔跑,谢玄英稳稳站立马上,手臂随着拉弓姿态肌肉绷出,极富有力量感。
即将冲破人群的暗箭被另一处箭打破,众人目光怔怔看向下方的玄衣男子,衣衫发丝猎猎,神情严峻带着些冷意,目光不住梭巡。
最终,他朝一处拉起长弓,箭风起,有人倒地。
“刺客藏在这里!”
刺客被捉拿归案,不过刺客在受伤的那一刻便已服毒自尽,确保没有危险后,皇帝才缓缓往下迈着台阶。
“你救了朕一命。”皇帝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看着谢玄英,随后叹了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帝记得谢玄英先前一直闹着要出宫,但太子不愿,近日似乎又给谢玄英套了个侧妃身份。
但谢玄英有救驾之功,若谢玄英真要离开东宫,皇帝自会应允。
“无需赏赐。”谢玄英还是不习惯宫中那一套说辞,他将长弓递给一旁宫人,“能在殿下身边伺候,便是草民最大的恩典。”
皇帝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怎么还草民?如今已经是侧妃,该改口了。”
谢玄英怔了怔,随后俊容涨红,还是无法将自称说出口。
仇止若在刺客身上寻不到证据,黑沉着脸走来。皇帝看他这脸色便知晓一无所获,于是问着:“太子呢?”
一群人面色大变,面面相觑。
是的,太子呢?
方才他们都慌了神,皇帝被护着,大臣将顶端层层圈起,筑造一个安全的处所。
他们下意识以为太子也在里头。
可太子并不在这里。
仇止若最是慌张,温和有礼的面孔根本维持不住,在皇帝面前他礼数全无,匆匆往外头赶。谢玄英等人也好不了多少,神色慌乱去寻太子。
方才仇止若看过了,那位刺客是宫中的熟面孔,敦厚老实,风评极好,同样也是宫中的老人。
他竟然是刺客。
今天的刺杀一看就有详细计划,有一便有二,在宫中究竟潜伏了多少像这样的刺客?他们当真会轻而易举罢休吗?
仇止若越想越可怕,越想心脏越是抽紧,他终于知晓为何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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