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现在和秦家交好, 江予又被秦晟护在羽翼下,庄敛不是这个圈子, 他送的礼物拿不出手,被看不起的不会是江予。
有人忍不住掩着唇小声对同伴说,“庄家那几个人现在不好过,他估计也不好过吧。”
只有有心打听就会知道有人存心不让庄家人好过。庄翎在庄家倒了之后就狠踩了庄怀瑜三人一通出气,又将庄曜举报庄景行,间接导致庄家倒台的事捅到庄怀瑜和庄怀月面前,狗咬狗了一番。
庄怀瑜和庄怀月虽然不再疼惜庄曜,但到底还是没办法狠心抛下罹患严重心脏病的庄曜不管,依旧在打工给弟弟养病。
但他们找不到轻松体面的工作,连紫金也不接受他们,剩下的只有又脏又苦、从来都被庄家人看不起的累活,还时不时就会撞见他们以前轻慢过的少年小姐,几乎将他们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
庄家两兄妹这两年被现实磋磨得和以前判若两人,只有患心脏病的庄曜还和以前一样。
可惜,已经没有他以前的舔狗心疼他,让他攀附。
——那些少爷公子们在被长辈们耳提面命教训后,至今没能从国外回来。
江予不关注这些,只是听到他们说庄家人的时候下意识朝这些人的方向看了眼,很快又被其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闻家来人了。
却不是闻老先生,而是一个眉目高挺、面容深邃的外国男人,身后跟着几个保镖。他们来得很高调,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是卡萨帕,是一个江予没见过这个男人,大张旗鼓送来了闻家的礼物。
宴会厅静谧,所有人都看见闻家的人送来了两份礼物:除了闻老先生送的礼物以外,另一份,却是那位神秘的闻家继承人送的。
——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的脚链。
江予看着这条脚链,突然想起来什么,在喧哗中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庄敛。
他突然想起来,庄家为庄曜庆祝十八岁生日那天,庄家人送给庄曜一双蓝宝石袖扣,让他成为生日宴当之无愧最耀眼的主角。
在原剧情中,这两枚蓝宝石一经现世就在国内外掀起一阵狂潮,后来庄家人费劲了心思才从国外的珠宝拍卖会上花天价把它们拍了回来,又花高价请手艺精湛的手艺人做成了袖扣。
没想到剧情被改变后,竟然被庄敛拍下来了。
还把它做成了脚链,以这么低调的形式送给他。
“……”江予见那个陌生男人没有表明庄敛就是闻家继承人的意思,敛了敛眼睫,没想通庄敛和闻家在做什么,也当做不知道了。
蓝宝石脚链的风头瞬间压过了万花筒和钢琴,频频投向庄敛的异样眼神越来越多。
但庄敛表情波澜不惊,眼神始终黏在江予身上,片刻,他似有若无地往戴子明和秦晟的方向看了眼,计谋得逞似地微微翘了翘唇角。
戴子明看懵了,“靠,这狗币在做什么?”
“他在故意贬低自己,抬高小鱼的地位。”秦晟皱着眉说。
“?”戴子明不明所以。
“他在让所有人知道他和小鱼在一起是因为小鱼的恩赐。”秦晟淡声说,表情不算难看,但也说不上来好看,“闻家的地位比江家高太多了。”
一旦被人知道他是闻家的继承人,被认为攀高枝、被施舍的人就会是江予。他宁愿不要闻家继承人的身份,也要江予干干净净站在人前,不受任何污言秽语。
江予高高在上,不沾任何尘埃。
如果只有闻家送来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将庄敛踩进泥土里,秦晟和戴子明之前高调送的万花筒和钢琴反而推了他一把。
……这个疯子。
秦晟和庄敛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又同时在被江予发现之前移开了。
庄敛目光扫过沈燕开的时候,沈燕开朝他举了举香槟杯,他漠然地挪开眼神,将沈燕开视若无物。他只是安静地跟在江予身后,漆冷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每一个和江予说话的人的表情和动作。
下颌紧绷,眼神克制。
没有人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混沌。
他寂然无声地陷在喧嚣中。
江予偶尔回头看见庄敛这样,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生日宴进行到了半夜十二点,结束时江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拍全家福。
在拍合照之前,江稚终于找到机会,碰了下江予脖颈间的小玻璃瓶,用眼神询问弟弟。
庄敛将这条项链送给江予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江予知道他在担心庄敛又会在送他的东西里装窃听器或者定位器,很快摇了摇头,否认了。
庄敛现在应该不会给他那些东西了。
没有人发现兄弟俩的小动作,两位老人已经坐在了中间,小二哈和小猫都已经被接到了宴会厅,乖顺地蹲在两位老人身前。
江予却没有及时过去,而是牵着庄敛的手,和他一起站在父母和哥哥旁边,带他一起拍了全家福。
姥姥姥爷思想开明,几十年前就接受了小儿子是丁克的事实,几十年后也同样能接受小女儿的两个孩子喜欢同性。
宴会结束后,文珊女士的私助指挥着人将江予收到的生日礼物送回江家。
江予拒绝了朋友们去紫金的邀请,眉宇露出点疲倦,和庄敛一起,被任志刚送回了小别墅。
在分开之前,庄敛目光热切,渴盼地盯着江予。
江予眨了下眼睛,问他,“小狗想要奖励吗?”
几乎在他最后一字话音落下的瞬间,庄敛就紧跟着“嗯”了一声,眼神愈加炙热,“可以吗,宝宝?”
任志刚去车库停了车,见他们腻乎乎站在一起,便知趣地没打扰他们。
“那你先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在想什么?”江予眼神落在庄敛的嘴唇上,往前凑了凑,刻意停在庄敛嘴唇前。
他垂着眼皮,眼神下滑,看见庄敛的喉结在剧烈滚动,于是伸出细白的指尖碰了碰他突出漂亮的喉结,轻声说,“你今天晚上,一直在看他们。”
柔软的指尖若即若离地碰着敏感的喉结,庄敛呼吸的频率明显开始加快,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江予指尖下滑,从庄敛服帖工整的衬衫口里勾出了他的那枚“狗牌”。
“狗牌”被贴身放着,被勾出来后还带着庄敛的体温,江予狡黠地笑了下,低头亲了亲“狗牌”,说,“乖狗狗,一直戴着你的‘狗牌’?”
“狗牌”的长度不长,江予亲完“狗牌”抬头说话的时候热气直接扑在庄敛的下颌和右侧脸,一股燥热腾然而升。
“……小狗一直戴着。”庄敛嗓音低涩,他面上被江予呼吸吹拂过的地方浮起浅淡的红晕,但他们站立的地方光线不算明亮,那点红晕也不太明显。
但庄敛漆沉的眼睛微亮,在半昏暗的环境中有些显眼。
他开始回答江予最开始的问题,“小狗在看他们。”
“因为他们总是和宝宝说话。”
江予说过他可以在他面前释放他的本性。
庄敛深吸了口气,开始在江予面前慢慢剖析他的心思。
“他们……很讨厌。”
“他们碰到了宝宝,好脏。”
“好想把他们的手剁下来。”
“他们一直和宝宝说话,宝宝一直在看他们。”
“小狗好嫉妒。”
“宝宝的注意力分给了这么多人。”
“还有那只狗。”
庄敛声音很低,又缓慢地咽了口口水,很快又低声说,“宝宝,对不起,小狗没控制住。”
江予专注地看着他,模棱两可地“嗯”了声,手里还握着庄敛的“狗牌”把玩,突然问,“还有呢?”
庄敛顿了顿,对上了江予仿佛能看透他似的目光。
“真的没有了吗?”江予压着声音慢条斯理地戳了戳庄敛的心口,眼神盈盈,说,“我不会信的,庄敛。”
“……想把宝宝关起来。”庄敛绷紧下颌,被江予戳过的心口心脏跳得很快,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江予说,“想让宝宝眼睛里永远只能看见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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