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因为基因退化的缺陷,身形普遍孱弱矮小,外貌也不如雌虫优越,只有温格尔那种纯净度较高的会稍强些。在萨利兰法帝国,想分辨雌雄甚至都不用看后颈,一眼扫过去,虫堆里最矮最弱的那几个一定是雄虫,路远一米八往上的优越身形与他们实在格格不入,简直就像基因突变的物种。
殊不知约里加的话狠狠踩爆了尤斯图的雷点,他正在因为自己认错了路远的性别而感到愤恨羞恼,约里加的举动无异于坟头蹦迪。
“他当然不像雄虫,他就是个骗子!”
尤斯图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直接冷着脸进了教室,经过约里加身旁时刮起了一道劲风,可见有多么生气。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帝国律法森严,就算他是皇子,揍了雄虫一样会受到惩罚。
不值得,不值得。
尤斯图在教室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大脑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他面无表情靠在椅子上,试图让自己忘掉昨天发生的一切,然而三秒过后,他还是控制不住抱头趴在了桌子上——
虫神啊,他居然在那个该死的家伙面前脱了衣服!
尤斯图脸上烫得已经可以煮鸡蛋了,怪不得路远昨天死活一定要他穿上衣服,原来对方是一名雄虫!
尤斯图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知道了社死是什么感觉,他把脸深深埋入掌心,脑子乱糟糟一团,连事关毕业的军事理论课都没心情听了。
不过很显然,没心情上课的虫不止他一只。
约里加和刚才那群军雌悄悄避开讲台上的老师,不着痕迹坐到了尤斯图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出声叫道:“尤斯图?”
“?”
尤斯图闻言从臂弯里抬起头,那双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睛不知为何,看起来比以往颜色更深,就连露在银发外面的耳尖都是红的。他脸色臭臭,就差把“我心情不好”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有事?”
约里加眼睛亮晶晶地靠近他:“就是……那个……路远阁下刚才说了中午要来找你吃饭对吧?”
尤斯图现在对“路远”两个字严重过敏,闻言眼皮子狠狠一跳,皱眉出声:“所以呢?”
约里加低咳了一声:“那个,你和他很熟吗?”
尤斯图毫不犹豫:“不熟!”
他巴不得时光倒流到昨天,自己从来没把路远领回家。
约里加闻言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搭住尤斯图的肩膀,语气异常热切道:“尤斯图,我们可是最好的战友,你一定不忍心看着你最亲爱最忠实的伙伴单身对不对?中午吃饭的时候带上我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
尤斯图:“……”
约里加的话引起了另外几名雌虫的不满:“嘿,约里加,你不是一直把多莱冕下当做梦中情虫吗?”
多莱就是萨利兰法帝国目前血液纯净度最高的雄虫,皇室为了表彰他的功勋,甚至亲赐了爵位。
约里加不以为然:“得了吧,多莱冕下已经有了雌君,难道我要去给他做雌侍吗?再说了,他看起来可没有路远阁下俊美,我为什么要做舍近求远的事,那太愚蠢了。”
布特侯爵的独子不甘示弱,对尤斯图疯狂暗示道:“殿下,你真不该理会约里加那个三心二意的家伙,帝国优秀的单身雌虫还有很多,你完全可以挑选几个更好的推荐给路远阁下。”
例如他?
尤斯图忽然读懂了面前这只雌虫的疯狂暗示,他静默不语,只觉得这些贵族都疯了,明明平常一个个眼高于顶,矜持得不能再矜持,怎么一见路远就像被下了蛊一样?
尤斯图缓缓吐出一口气,免得自己被他们气死,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听不出情绪地反问道:“你们就不问问他的血液纯净度和家世?”
哗啦——
这句话就像一盆数九寒天的凉水兜头浇下,将那些被路远外貌迷惑的雌虫瞬间泼清醒了,纷纷面面相觑:
对啊,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路远的血液纯净度?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贵族之间的婚姻看重门第关系,可不是仅凭一张脸就能决定的。
约里加还不知道萨菲尔上将口中的那名60%纯净度雄虫就是路远,沉吟片刻,试探性出声问道:“路远阁下的血液纯净度有30%吗?”
议长大人家的独子很是精明,深谙“虫品”才是硬道理:“其实就算没有30%也不要紧,毕竟那位阁下看起来非常温柔有礼……殿下,他私下里的性格也是这样吗?”
路远?温柔?有礼?
尤斯图闻言差点被气笑,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今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他用指尖抵着太阳穴,面无表情看向说话的雌虫,讥讽出声:“知道温格尔那个蠢货是怎么住院的吗?”
问话的雌虫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
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日子,为了防止他们迷路,院方在底下安排了许多负责迎新的志愿者。路远下楼之后,发现每栋大楼的门口都站着几名戴金色袖标的军雌,随便找了一只虫问路:“麻烦问一下,住宿手续在哪里办理?”
那名军雌见路远穿着便装,一看就是新生,也没有多在意:“请出示一下入读证,我帮你查询一下被分配到哪栋宿舍楼了。”
路远闻言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掏出入读证递给他,那名军雌伸手接过,习惯性用终端扫描了一下上面的学号,结果目光不经意瞥到性别栏,发现上面竟然写着“雄虫”两个字,瞳孔微微收缩,诧异看向路远道:“你是雄虫?!”
话一出口,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很可能引起面前这只雄虫的反感,慌张捂嘴解释道:“抱歉……阁下,我无意冒犯。”
路远已经习惯了,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入读证:“没事,我被分配到哪栋宿舍楼了?”
那名军雌紧张万分,眼神控制不住地往路远脸上瞟,又红着脸飞快收回视线:“雄虫的住宿区在北边,那里有点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过去。”
路远也没拒绝,这座学院实在太大,他一个人瞎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晃到:“好吧,麻烦了。”
殊不知他这句话让那名军雌眼前一阵眩晕,脚步都开始发飘了。他走在前面引路的时候,不禁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哪儿有雄虫会长这么高、这么英俊的?
因为雌雄有别,雌虫和雄虫的宿舍楼是单独分开的,但两栋楼之间仅仅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遥遥相望,很难让人怀疑这不是院方为了促进雌雄感情和繁衍率故意安排的。
那名军雌把路远领到宿舍楼下,就自动止住了脚步:“阁下,我只能带您到这儿了,一楼窗口就可以办理住宿手续。”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边确实有一堆新入学的雄虫挤在窗口办理手续,走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娇生惯养的雄虫显然不适应如此严格的军事化管理,连帮忙拎行李的雌侍都不能带进来,抱怨声连天。
“谢谢。”
路远和那名军雌道谢后,径直走进了宿舍楼,他见办理窗口拥堵杂乱,只好站在队伍末尾排队,同时不着痕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最后得出结论:虫族虽然是美食荒漠,但居住环境还算不错。
路远很满意,毕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上大学,留下一个美好回忆还是很重要的。
排在他前面的雄虫身形圆滚,戴着一顶遮阳用的帽子,个子堪堪达到路远的肩膀。他原本在低头鼓捣着自己的背囊,不经意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名黑发雄虫,当即吃惊瞪大了眼睛:“路远?!是你?!”
嗯?
路远听见有虫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排在他前面的那只雄虫看起来异常眼熟,赫然是在报名厅认识的小胖子瑞德,颇感讶异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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