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让家里保姆收拾一下东西,你准备住院吧。”
“好。”
周择适僵硬点着头同意,刚过来的管家听见这个消息也高兴的不行,按照先生吩咐去收拾东西时,走路都开始顺拐。
在给自己父亲治疗之前,周世安自己先在无数个病人身上做了实验。
根据不同的病人,制定不同的治疗方法,并且还会及时做出调整。
现在经验充足时机成熟,才把他爸带到他工作的医院里去。
首先是各种中药材搭配在一起的药浴,主要是浸泡腰部以下位置。
周世安一直在旁边盯着,就连泡药浴的药材每一样都是他自己亲自抓好去熬制的,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一个月后,周世安提着药箱站在病房门口时,心脏跳动有些快,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旁边他的助手是个今年才刚上大一的女孩子,也是冯教授的亲孙女。
性格非常活泼,平常就帮着周世安打打下手,处理那些琐碎的事。
那些被治愈的病人,都由冯昭陪着周世安一起完成每一步,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老师这副模样。
“老师,你都已经做过那么多遍了,现在居然也还会紧张吗?”
周世安轻轻嗯了一声,对病人他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但是对自己的父亲不行。
从当初他还懵懵懂懂开始冒出这个念头开始,为的都是有朝一日能让自己的父亲站起来。
之前治愈的那么多病人都足以说明,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治疗方式没有任何问题。
可真要在自己父亲身上进行,哪怕只是想想,周世安的手都会忍不住颤抖。
“老师,我爷爷他每次治病紧张的时候都会抽一根烟,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冯昭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就出了个馊主意。
周世安都还没回答,一道声音就从病房里传了出来。
“安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冯昭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在他们面前一直冷冰冰的老师,现在怂的像是一只被踹了一脚的小狗。
“没有没有,爸,我从来不抽烟,你是知道的。”
说完后周世安推开门走进去,被这样一打断后,他的紧张情绪反倒是淡了不少。
病房隔壁就是一个中药房,周世安走过去套上了一层白大褂,冯昭也把白大褂套在自己身上。
前面一个月的药浴结束后,每次针灸之前都要继续泡药浴。
药浴的配方,冯昭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先把每一份都弄好后,周世安又不放心的再核对了一遍。
中医非常讲究分量,就算是一副药里面的灰都是用得着的东西。
周择适坐在轮椅上,依旧非常悠闲的看书,等他儿子过来推着他到那边去泡药浴。
古时候在生死面前就不避讳,更别提是开放的现代,冯昭帮着老师一起脱过不少病人的裤子,在她眼里男女都没有任何差别。
反倒是一大把年纪的周择适有些不适,耳朵都被热气熏得通红,干脆扭头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周世安冷着一张脸看似十分严肃,可熟知自己儿子本性的周择适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是在故意掩饰紧张。
为了让自己儿子放松点,周择适盯着那褐色的药汁,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药材?怎么我好像看不太出来?”
药渣都已经被过滤了一遍,周择适也有看过,可煮过的药渣他只勉强认出来人参这一种。
周世安帮他爸按摩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爸,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越是这么回答,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的周择适就越是好奇。
旁边的冯昭把自己手上的药汁给洗干净,一边擦手一边回答道:
“中医里有很多药材,正常人听了会不适。之前有个病人在听说了之后,说每次泡药浴都感觉腿上有东西在爬。”
周择适看了一眼抿直嘴唇的儿子,又继续问道:
“那比如呢?”
眼看老师的父亲是真很好奇,冯昭看了一眼老师后无奈耸了耸肩,这可是他自己想听的。
“比如说紫河车,健康女性的胎盘,经过处理后搭配一些药材有大用处。”
“望月砂,野兔的干燥粪便。”
“白丁香、左盘龙、夜明砂、五灵脂、蚕砂、白马通、金汁等,都是不同动物的粪便。”
名字听起来倒是挺文雅,但是经过冯昭的解读后,周择适再看那一盆子的不明液体,身体控制不住抖了下。
等药浴的药汁渐渐冷却后,周世安把他爸抱到了病床上,冯昭把带过来的针灸包递到老师手边。
解开绳子后打开,里面的一排金针比普通针灸要用到的针更粗些。
周择适平躺下,但依旧能看见他儿子把那么粗的一根针扎进他的腿上,莫名觉得自己很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把所有金针插进穴位后,周世安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针的末端,所有针都颤动了起来,还发出了嗡鸣。
冯昭站在一边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这幅场景在自己面前不管演示过多少遍,再看的时候都照样会觉得惊叹。
原本的冯昭虽然是生在中医家庭,但对中医一直没什么兴趣。
直到被她爷爷忽悠着暑假给周世安当了一个月的助理,才折服在中医的魅力下。
过去了大概半分钟,周择适的脸色就变了。
许多年都没有知觉的双腿,像是有蚂蚁顺着金针扎进去的那个缝隙乱爬。
说不上来的难受,让他看起来表情有些狰狞,可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这么多年来,夜深人静在周择适情绪有些崩溃的时候,都会像是发疯一样疯狂捶打自己的双腿。
毫无知觉,感受不到疼痛,就像这双腿不是他的一样,无力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现在他有感觉了,就算是不适,也照样让周择适兴奋。
趁着周择适情绪激动无暇顾及的时候,冯昭用病床上的绳子捆住了周择适的腰和双手。
周世安这时候终于能松口气,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主动跟他爸解释道:
“等下会更疼,为了防止你乱动碰到那些金针,所以得先把你捆起来。”
听见儿子的这句话,周择适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你爸了?”
话音刚落,就忍不住痛呼一声,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手从捆绑的地方扯出来。
如果说之前只是蚂蚁在爬,现在则像是有虫子在到处咬,又麻又痒还有些疼。
三十分钟后,周世安把金针一根一根的拔掉。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周择适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贴身穿着的衣服都湿透了,脱力的感觉让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爸,你现在的情况还不错,会恢复过来的。”
“嗯。”
冯昭在一边收拾东西,在她打扫的时候周世安抱着他爸去了隔壁的浴室,助理过来帮周择适洗了个澡,换上干燥的睡衣。
出来时,沾满汗水的床铺也被人重新换上了干燥的床上用品。
躺在上面的周择适刚松了口气打算歇歇,冯昭就又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过来。
周择适伸手端着,刚靠近鼻子就闻到了非常刺鼻的味道。
又想到之前冯昭说中医里拿各种动物粪便入药,莫名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爸,是要我喂你吗?”
同样换了身衣服的周世安这时候刚好赶过来,看他爸一直端着药碗犹豫不决,就开口问了一句。
周择适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喝光后助理拿了清水过来让他漱漱口,冲淡那股恶心感后,这才回答道:
“不用。”
三个月后,治疗结束,周择适双腿恢复了知觉。
但是由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走过路的原因,想要像是正常人那样行走还要经过复健。
回到家里后,把一楼的一个房间改为了复健房。
很多年都没休过假的周世安这次请了假,在家里扶着他爸慢慢复健,就像曾经爸爸教他走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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