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幼崽加在一起的话,这数量到底有多少,他们根本就不敢去想。
不止是他们,就连远山部落里的兽人也是如此。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有巫医天赋的幼崽太多而发愁!
远山部落就只有这么大,除了他们留给自己部落里兽人们居住的山洞外,剩下的面积怎么算也不够。
这一次不需要墨开口,其他部落里的兽人们就先意识到了他的为难。
纷纷表示等到所有的幼崽都挑选出来后,他们会过来帮忙扩建远山部落,并且商量好以后他们每次狩猎,也会送上几头过来,算是他们崽崽的伙食费。
一只两只也就算了,远山部落能负担得起。
可这一批里面就有二十多只,就算远山部落里所有兽人都出去狩猎,也填不饱这么多幼崽的肚皮。
幸好有其他部落里的兽人愿意帮忙,扩建起来倒也不难。
有天赋的幼崽被他们的阿父阿母带回去后,都再三叮嘱到了远山部落后一定要乖巧,要听兽神使者的话。
说来也是奇怪,在自家顽皮无比的幼崽,一到粟的课堂上就乖的不行,连尾巴都不敢乱晃。
粟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准确无误传入每一只幼崽的耳中,巫力的存在让幼崽们更是心存敬畏。
这么多只幼崽被粟分为了两批,有巫术天赋的和有医术天赋的,上午上的课程不一样,下午倒是凑在了一起。
辨别药草,知道是用在什么地方的,这对于幼崽们来说有些困难。
也幸亏粟有足够的耐心,从来不会因为崽崽们的学习进度不够快责怪他们。
巫术学习要更加复杂些,每次课程一结束,都能看见那些崽崽们抱着脑袋满脸晕乎。
除此之外,下午的课程里粟教他们自创文字,并且记录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这群幼崽们来说,上午的课程让他们生不如死,下午的课程又能满血复活。
劳逸结合,倒也不辛苦。
崽崽们精力十足,上完课也照样生龙活虎,粟却累到连爪子都抬不起来。
每次只要他偷懒,哥哥都会及时出现在外面,驮着累到不行的狮子回家,就像曾经粟还小时那样。
已经成年的大狮子也照样趴在哥哥背上,走着走着还用爪爪揪哥哥的毛。
学习医术的幼崽只需要在远山部落里留一年,后面就要靠着自己慢慢摸索,学习巫术的要三年。
这些崽崽们学成离开后,把他们学会的文字教给各自部落里的其他兽人,让兽人们都养好了记录的良好习惯。
巫术无法普及,但最基础的东西兽人们学了没坏处,不少兽人都变得比其他聪明了许多。
很多粟都没想到的东西,那些聪明的兽人都发明了出来。
有粟这个兽神使者做帮忙,连珍贵的巫术他都愿意传授,其他的兽人们也都有样学样。
一旦知道什么,绝对不会藏私,大大方方的公开,兽人世界发展飞快。
粟就像是一粒文明的火种,点燃了那些幼崽后,他们再把火带到所有部落里。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粟开了一个好头。
兽人的寿命并不算漫长,最起码对于曾经是人类的粟来说是如此。
最先送走的是部落里最长寿的兽人洲,她死在一个暖和的天气,表情安详。
冬季才刚刚结束,万物复苏,她就此长眠。
被其他兽人发现时,她身上全是落花。
粟对此有些难过,但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后面他又送走了自己的阿父,早些年太过劳累的兽人大多都不会太长寿。
在粟记忆里,阿父总有很多事情要忙,陪着他的时候很少,但一直给他一种踏实且可靠的感觉。
似乎不管发生再大的事,只要有阿父在就不用担心。
哪怕天塌下来,阿父也会帮自己再撑起来。
粟很难过,更难过的是兰。
兰和墨从小一起长大,从知晓感情开始就在一起,度过这么多年,早就成为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
墨走后的当晚,兰就追随他而去。
远山部落的新族长是榛,当初华生下来的幼崽,他很喜欢粟,等同于是在墨和兰的身边长大。
自身足够强大,处理事情也很公正,非常适合族长这个身份。
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兰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地方。
阿父和阿母的接连离世,让粟难过的整夜睡不着觉。
从柜子里面找出了早就已经小了的小被子,拿出来放在石床上一一看着。
粟用自己的爪子和阿父阿母给他做的第一个小被子比划,兽皮上的针脚十分细密,仿佛每一针都倾注了他们对自己的爱意。
粟趴在小被子上,眼泪从眼角滑落。
门外这时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粟下意识抬起头去看时,一只已经是中年的狮子走了进来。
西在弟弟的身边趴下,舔了舔弟弟的毛。
“粟,我知道你肯定睡不着。”
“不要太难过,阿父和阿母只是回到了兽神大人的怀抱。”
“就像曾经还在部落时那样,他们会过得很幸福。”
粟委屈的呜咽一声,靠在了哥哥的怀里。
西下意识想像粟还小时那样把他环住,已经成人的粟根本就环不住,他微微一愣后才开口道:
“粟,你长大了。”
粟还像是小时候那样,赌气的用爪子捂住了耳朵。
后面,大哥和大嫂也相继离开。
虽然最开始他们对粟算不上有多好,可后面的几十年他们都在尽力弥补。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哪怕粟是兽神使者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能躲在哥哥的怀里呜呜哭。
在外面粟是兽神使者,可在哥哥面前他就是那只娇气又胆小的崽崽。
再后来,西也离开了。
粟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上拿着的东西瞬间掉落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费劲的喘息依旧觉得喘不过气。
他想出去看看,可脚像是有千斤重。
走了两步腿一软,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疼痛感让粟清醒了些,急忙站起来变回一只狮子狂奔。
西躺在他自己的山洞里,已经闭上了眼睛。
老了的狮子会掉毛、会瘦到骨头很明显,看起来着实有些难看。
当看见哥哥确实没有呼吸的躺在自己面前,粟依旧接受不了事实,在哥哥面前踉跄着根本站不住。
扶着石床想要站起来时,刚好看见他哥哥爪子下面压着的一朵小黄花。
从小到大,漂亮的花有那么多,但粟就是最偏爱这一种。
年纪大了的西记忆力也开始退化,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文都记不住是谁,把文气的闹了好大脾气。
但是弟弟喜欢这种花,西从来不会忘记。
强忍了很长时间的泪水,在这一刻落下,粟上前抱住哥哥早就已经不再强壮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再把他搂到自己怀里哄着让他别哭。
在榛的主持下,和西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被一一封存起来。
粟手上拿着那朵小花走到山洞门口时,看见了在哥哥出生时种下来的树,这个季节花开的非常灿烂。
有兽人在旁边种下另外一棵,按照远山部落里的规矩,会在离世时再种上一棵会开出白色小花的树。
在定好的日期里,再用石刀在大树上刻上兽人的生平。
两棵树的花同时开放,红白相间十分漂亮。
当树叶微微摇曳,花朵争相开放时,就是兽人回来探望。
粟眼睁睁看着储存着和他整个童年有关记忆的山洞被封上,直到再也看不见哥哥,这才转身缓慢的离开。
当晚,粟趴在石床上,想起了很多很多跟哥哥有关的事。
闭上眼睛一行泪滑落时,哥哥却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知道他难过,大半夜带他喜欢的东西过来陪着他。
粟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很多,就连身上的毛都不再鲜亮。
他开始思考起了继承人的问题,选来选去,选中了文的女儿。
她很有天赋,变成狮子时跟粟记忆里的哥哥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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