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过去,沐才冷静下来,手下意识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位置。
隔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兽皮,仿佛能感知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在被孕育。
“阿母,你说的是真的吗?”
沐的眼中已经开始闪烁着泪花,激动到嘴唇微微发颤。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粟之前一直待在你的肚子上面,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嗯?”
粟?沐又下意识看向了从兽皮袋里钻出来的小家伙,粟浅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可爱中又带着几分无辜。
“嗷~”
“粟,你告诉嫂嫂,嫂嫂的肚子里面,是不是有幼崽了呢?”
沐从石床上下来,踉跄了两下差点没摔着,幸亏兰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粟的胆子很小,看见嫂嫂太激动就又急忙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吓到了这个小家伙,沐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阿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沐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辩解,兰攥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没事的,我都能够理解,粟只是胆子比较小,他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兽皮袋里面,也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嗯嗯啊啊,像是在说阿母说的没错。
“粟,你愿意告诉嫂嫂,到底是不是有孩子了吗?嫂嫂求求你了。”
半晌后,粟的脑袋才从那个兽皮袋里面钻出来,盯着嫂嫂的肚子看了很长时间后,嗷嗷了两声。
“是的?真的?”
粟点了点脑袋,沐一直在眼中闪烁的泪意终于溢了出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好,好,这就好,这就好。”
当初沐失去孩子后,情绪到底有多崩溃,兰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几年里沐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东生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每次轮到沐出门去狩猎时,都会顶替她,让她在部落里面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
雨季已经到了末尾,但是还没有完全结束。
部落里面小山坡被大雨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上去肯定会很滑,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谁也不敢保证沐会安然无恙。
憋了很长时间,一直很想出门去散散心的沐,现在也不想跟阿母一起去采蘑菇了,小心翼翼在石床上坐下。
看看阿母,再看看粟,嘴角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
“那,我就先带着粟去采蘑菇了,让东跟着我们一起去。”
兰安排好后征求沐的意见,如果沐希望东陪在她身边的话,那她就多采一些蘑菇回来,分给他们一些。
沐没有回答,坐在那里发呆,等她逐渐回过神来后,又看向了用爪爪撑着下把的粟。
站起身上前两步,跪在了粟的面前,手上做着对兽神大人祷告的姿势,用虔诚无比的态度询问道:
“粟,我的这个孩子,可以平安生下来吗?”
部落里面有太多太多的雌性兽人在发现自己有了幼崽后欣喜若狂,没过上几个月后幼崽离世失魂落魄。
曾经的沐,就是这其中一员。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沐实在是不愿意再重复像是上一次那样的悲剧。
兰想伸手把沐给扶起来,可沐执意跪拜粟。
这个小家伙被吓得浑身毛发都炸开了,想要躲回兽皮袋里面,结果被他阿母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啊,啊呜啊呜。”
粟挣扎着想要躲起来,可他的这个行为在沐的眼中,就是说她的孩子,或许这一次也不能如愿成功生下来。
跪在地上的沐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哭到身体一抽一抽,从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撕裂感,让她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粟越着急就越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直在那里汪汪叫。
外面的兄弟俩听见这边的动静后,也急忙赶了进来。
东看见自己的伴侣跪在地上,急忙过去想把她扶起来。
浑身瘫软的沐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开口就是破碎的气音。
西注意到一直在汪汪叫的小毛团子,把他从阿母怀中抱到了自己怀里,熟练给他顺顺毛,再拍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粟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只有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粟才会汪汪叫。
可在这个山洞里面,嫂嫂和阿母都在,西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会吓到弟弟。
东能感受到,沐浑身都在发抖,脸色也苍白的不像话。
沐说不出来话,粟只知道汪汪叫,所以东把视线看向了阿母,这个房间里面,唯一一个还能开口说话的人。
“阿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兰当时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心中猜测,才把那句话说出了口。
从粟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后,她跟沐一样高兴。
可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很有可能会无法正常降生。
难不成兽神大人对他们部落的责罚还没有结束?除了粟外,他们依旧无法拥有任何一只幼崽?
这个惩罚对于一直都很喜欢幼崽的兽人们来说,简直就是最残酷的刑罚。
“沐有了孩子,但是……”
后面的话,兰动了好几次嘴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才能说出口。
沐哭成这样,不需要阿母说,东也大概能猜得出。
他用力抱紧了自己的伴侣,一直在她的耳边低声安抚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会拥有属于我们的幼崽的。”
那边在哥哥安抚下,终于不再汪汪叫的粟,牢牢抱着哥哥的手腕,有些紧张的盯着嫂嫂看。
当初失去孩子,再加上被自己折磨了这么多年,沐平常看起来很温柔,但是一遇到这种事情也是真的吓人。
尤其是在沐情绪崩溃时,在粟眼中嫂嫂简直恨不得要把自己给吃掉。
抱着哥哥感受着哥哥的体温,粟才稍微平静一点,冲着阿母啊呜啊呜叫了两声。
兰看见他们这么难过,心中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低落,对上粟浅蓝色的眼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道:
“粟,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小毛团子牢牢抱着哥哥,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有?”
沐尖利的声音,吓得粟又把自己脑袋给藏了起来。
这时候东也终于意识到,之前他们进门的时候粟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
他能够理解自己的伴侣因为当初的那些事情难过,但是却并不希望她把情绪发泄在粟的身上。
“沐,稍微冷静一点好吗?粟的胆子很小。”
兰走到粟面前,看他这一副害怕又委屈的模样,动作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替沐辩解道:
“嫂嫂不是故意在凶你,只不过是因为嫂嫂想到了当初的那个孩子,心里面有些难过。嫂嫂在为她没有生下来的孩子伤心,不是想凶我们家粟宝。”
道理粟他都懂,但是看见嫂嫂那个样子他就是害怕。
紧张抱紧了哥哥的胳膊,委屈的汪汪了两声。
西被他弟弟搂着,能很清楚感受到弟弟现在被吓得浑身发抖。
他一向理解嫂嫂当初的遭遇,但是现在看见弟弟害怕后更是觉得心疼。
不顾阿母的阻拦,带着粟先离开了这个山洞。
“大哥,你先安抚一下嫂嫂,我哄一哄粟。”
被带出这个山洞之后,粟颤抖着的身体才逐渐平静下来。
西在路边摘了一朵很好看的小花花,递到了粟的爪爪旁边,在粟眯着眼睛凑过去想闻一闻花香的时候,趁机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耳朵。
自从察觉到粟胆子很小这件事开始,西就一直不太理解。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怕黑怕声音怕风吹怕别人凶他的娇气小狮子。
像是雨季结束后枝头绽放的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就只有漂亮这一个勉强算是不错的优点。
但是不管他怎么做,粟胆子该小的时候也根本不可能会变大,被吓到了之后就委屈成球汪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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