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丘也能绕开尽量绕开。那么唯一将鸣冤鼓还到皇陵的机会,就在小殷王身上。
因为顾惊欢正好打听到小殷王准备去都城祭拜,上一任殷王正巧埋在历代皇陵中,而近期就到了他的忌日。
让殷氏祭拜的队伍将鸣冤鼓随着祭品一起送进去,他也能避开帝丘,正好一举两得。
得知这个消息时顾惊欢正在河边买花。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花枝,模样格外好看,顾惊欢看她卖地只剩下最后几支,为了让小孩早点收摊,就将剩下的全买了。
他低头整理枝叶的时候,听到旁边人交谈。
“不知道小殷王这次去帝丘,能不能与少昊氏和好……”
“想什么呢,小殷王心思单纯,哪里懂这些。”
“殷氏现在也只求自保了,不然也不会安分呆在南燕,几十年不出去。”
“怎么?”系统注意到顾惊欢的停顿,“又放不下吗?”
顾惊欢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神情变幻,低声道:“第二世是离现在多久之前的事?”
系统算了算:“三百多年前,不过你在人间停留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二十年。”
顾惊欢也在算,那自己和殷王相遇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如果当时人皇只是个孩子,那现在也将近三百岁。
人皇是凡人中能够封神的存在,活这么久就罢了。
那小殷王又是殷王的哪一代子孙?
系统:“第三代了,并不是和你关系亲密的那一代。”
顾惊欢松口气:“那说明认出我的人只有人皇一个。”
他将话题转移过去,但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顾惊欢相信自己曾经和殷王的确有一段交易,因为在听到殷氏的艰难处境时,一个不容忽视的念头就出现在脑海中。
他必须护住殷氏血脉。
顾惊欢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系统:“当时殷王到底答应了我什么?”
系统就知道他会问,也知道他这么问的理由,头一次冲他冷哼:“他向你献上所有氏族的供奉,换你守住他的血脉和王权。”
说起来,那是顾惊欢离飞升最近的一次。当时他用着青狐的身份,却成了这个王朝的国师,气运与王朝息息相连,再加上殷王作为天子,承诺给他献上所有氏族的供奉,差点让他直接跨过那道天坎。
当然,在那之前他就被天命所属的人皇射杀。
其实顾惊欢对飞升没有什么执念,系统也知道,所以这段话没有对他说。
“守护王权这条,在你死后就无法实现了。”系统继续说,“但是,由于殷氏依旧在供奉你,所以你大概现在还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束缚。”
“不过凡人对仙和妖的束缚有限,殷王和青狐的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你完全可以无视守护的请求。”
“但殷王终究要幸运一点,他遇上了你。”
一个喜怒无常,但最终让殷氏存活了三百年的青狐。
顾惊欢一头雾水,喜怒无常?说的是他?
他开始好奇自己第二世是什么形象了。
“简单来说,现在殷氏和少昊氏是一趟浑水。”顾惊欢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花瓣从怀中的树枝上飘向后方,“不知道什么原因,人皇忍了殷氏三百年,但因为小殷王近期不得不去帝丘,双方的关系就紧张起来。”
“而且大概率,小殷王斗不过人皇。”系统淡淡道。
顾惊欢不出意外陷入沉思。
系统又哼一声,声音忍不住带上情绪:“你打算趟这趟浑水?”
顾惊欢失笑:“怎么可能,我自身都顾不上。”
而且再怎么说,人间如何更迭,其实都和他没多大关系,修仙界和妖界都很默契地从没插手过人间。
也就顾惊欢阴差阳错当上过国师,但最终也没改变什么。
说话和思考间,顾惊欢再次来到了之前拜访过的寺庙。
今日寺庙内不像那晚人多,显得非常清静。
顾惊欢没带遮住脸的斗笠,他弥须戒中有一些非常珍贵的易容丹,对于其他修士来说这种丹药十分难得,但剑祖留给他好几瓶,他并不知道真实价值,直接非常奢侈地用了一颗。
易容丹的确将他的模样变得更加普通,虽然还能从眉眼间看到熟悉的模样,但整体已经大不相同。
唯一不方便的是易容丹有时效,几个时辰后就会失效。
发现今天寺庙比往常安静后,他只是愣了一下,又觉得是自己多心,毕竟在门口做洒扫的几个沙弥还十分正常。
直到他走入大雄宝殿,发现这儿早已有人站在佛像前。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给他很眼熟的感觉。
压下心底的疑虑,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将怀中的花枝放到供台上,香炉的旁边。
然后发现身边那人居然走了过来。
顾惊欢扭头看去,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也许青色的花更适合你。”男人眼神幽深,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副友善亲近的样子。
但这显然和他周身的气度不符,男人本身并不适合亲善这种气质。
顾惊欢和那双眼睛对视一瞬,就忍不住移开,语气平淡:“你认识我吗?”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男人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保持着进退有度的距离,“第一次没能亲自与您交谈,是我的失礼。”
他的动作让顾惊欢心中升起的一点警惕放下,同时也想起了之前马车上的视线。
“原来是你。”顾惊欢对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也就是这点笑容让男人背在背后的手骤然收紧,但顾惊欢什么都没看到。
“之前冲撞了公子,还没能当面道歉。”男人语气中满是歉意,似乎也为此苦恼,“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公子,真是缘分。”
错了。
不是缘分,而是他只有对方这一丁点微末的踪迹,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稻草那样,在这儿等了几天。
这才终于将希望等到。
自从竹叶青将消息告诉他后,再结合那天街边怎么都无法忽视的熟悉背影,他几乎感受到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底。
三百多年的日日夜夜,他就像被生生挖去心脏,在难眠的夜中感受血肉撕扯,无尽的风从他心口洞穿。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在梦中见到惊欢,就算他再讨厌自己,也会因为仇恨入梦,将自己受到的痛苦变成对他的惩罚。
但是每一次,他的期望落空。他连惩罚和仇恨都没等来,只有空荡荡的一片黑暗。
甚至惊欢的背影都没看到。
最痛苦的一次,他梦见了自己站在城墙上,城墙下是无数折断的冰冷的箭,血色的图腾被风沙掩埋,一切就像那天一样。
但不同的是,即使在这副场景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哪里都没有惊欢。
一开始,他后悔了,不相信惊欢死了,疯了一样寻找青狐的踪迹。
然后,他变得冰冷麻木,逐渐接受现实,既然顾惊欢要护着殷氏血脉,那他就让殷氏活着。
最后,在漫长的时间中,他变成了一个无情的鬼。
人皇漫长的生命让他目送一个个熟悉的人离世,死亡对他而言不再陌生,既然所有人的归宿都是死,那么人命失去了轻重,变成了工具。
殷氏也一样。
既然青狐已死,那么殷氏再无庇护。
如果他对殷氏动手,对小殷王下手,惊欢会不会变成鬼也不放过他。
那这也比梦中和现实哪里都找不到影子更好。
也就在这时,他隐瞒身份于河川经过,看到了一袭青衣。
戴着青狐面具的人定在原地,看向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撞入日光深处,那一瞬间连灵魂都在发抖。
找到了。
青狐面具的公子站在他面前,于古佛注视下,对着他一笑。
即使容貌陌生,眼神陌生,对方明显失去了对自己的记忆。
玄陵也能直接确定,他就是顾惊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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