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那双晦暗的眼眸,江楼眠轻描淡写道:“只是几面之缘,可汗你想多了。”
提赫羽冷冷注视着他。
他的手指在那人白皙的面容印下红痕,不远处跳跃的篝火将青年的脸颊映得宛如暖玉一般,鸦色的浓密长睫勾出一道微挑的弧度,像极了暗夜中诱惑人心的艳鬼。
最终,提赫羽还是放开了他,压近他的耳廓,哑声开口:
“在本王身边居然还敢东张西望的……你这双眼,只准看本王,不准看别人。”
江楼眠面露无奈地应了一声。
宽大衣衫的掩饰之下,他的手牢牢圈住对方的肩膀,几乎要将青年整个摁进他的怀里,最后还是江楼眠拍了拍他的手,让他轻点,提赫羽这才稍松了些力道。
表演进行到一半,他从旁边拿来一只处理过的羊腿,放在火上烤得两面金黄,微焦流油,递到对方的面前。
“吃么?”
四溢的香气挑拨着味蕾,江楼眠道了声谢,隔着一层油纸,接过羊腿,取了辣粉淋在上面,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那边的表演正进行到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落在表演者的身上,不时爆发出喝彩声,提赫羽却无声注视着身边的青年。
此时此刻,他正拿着色泽焦黄的羊腿,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吃相极为斯文优雅。
他原本淡白的唇被辣意刺激得红润,火光下,泛着一层微湿晶亮的色泽,竟让人有种……忍不住想狠狠□□的冲动。
提赫羽的眼眸不由深沉了几分。
江楼眠啃完了一只羊腿,擦了擦嘴,看着对面被火光映照得影影绰绰的摇晃影子,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很容易就疲倦,嗜睡易困,需要更多休息的时间才行。
“可汗,我困了,想回去。”
江楼眠道。
提赫羽挑眉:“你可以睡本王怀里。”
听到这话,江楼眠有些不快地扫了他一眼,径自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却被坐着的人及时攥住了手腕。
提赫羽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
他们离开得悄无声息,一片人声鼎沸中,并没有引起太多波动,但仍有不少人觉察到了这里的动静,心底忍不住涌起疑惑。
每次篝火晚会,可汗总留到很晚,怎么今日就这样早早地回了。
还跟那个中原人紧贴得仿佛难舍难分似的。
……太不对劲了。
-
回去的路上,清寒刺骨的夜风钻入襟口,令江楼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提赫羽脚步一顿,看向他,问:“你很冷?”
他摇了摇头。
对方却是随手脱了自己的外套,将尚残余温的衣服裹在了他的身上,一把捉住了江楼眠的手。
提赫羽抬眼道:“都入春了,手怎么这么冰?”
江楼眠笑道:“体寒,没办法。”
他由着那人拉着自己回了牙帐,或许是晚会上多喝了几杯的缘故,他感到胃部正一阵阵地抽疼,里面翻江倒海,泛起几欲作呕的感觉。
江楼眠坐在桌边,微微弯着身子,一手支着脑袋,闭了闭眼,轻吐了口气。
藏在袖下的指尖正微不可察地发着抖。
提赫羽转身便看到他这般模样,皱了下眉,走上前来。烛光下,对方正垂着眼,唇瓣惨白,额角沁出了些冷汗。
“你怎么了?”
胃部的隐痛逐渐演变成了针扎般的剧烈刺痛,江楼眠手指攥紧,白着脸勉强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我没事。”
他下意识说出的这三个字令提赫羽的眸光暗了暗。
他发现,每当这人身体出状况的时候,给出的第一反应总是逃避、拒绝,与防备,用笑容与故作平静的口吻来掩饰自己,不愿让别人窥探一丝一毫。
“我去叫呼延和。”
扔下这句话,提赫羽起身便要离开,却在掀开帐子的前一瞬,听见江楼眠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轻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不许去。”
他侧眸,见青年正掀起眼皮望着自己。
长睫之下,一双桃花眼清冽凉薄,他神色如常,除了那过分苍白的面容,几乎看不出异样。
提赫羽走了过去。
他一手撑在对方身旁,眸光扫射过他的脸,气极反笑道:“怎么,江楼眠,你想用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来威胁我?”
江楼眠虚弱地笑了笑:“可汗想多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用不着叫医士。”
提赫羽却是抓住了他冰凉的手,五指一点点挤入他的指缝,俯身道:“你不会妄图想靠这个逃离我的身边吧?你这身子我还没折腾够呢,我可舍不得你死。”
“哪怕阎王要收你,本王也得从他手里将你给抢回来。”
疼痛之中,江楼眠动了下指尖,没出声。
他突然有些好奇,倘若提赫羽知道他余下的时间只剩一年半载,会是个什么反应。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提赫羽离开了,留江楼眠独自一人在房里。
他按着绞痛的胃部,将头埋在臂弯中,垂着眼,抿紧了血色尽褪的唇。
当提赫羽带着呼延和回来的时候,便见身形单薄的青年正趴在桌边,安安静静,像是睡着的模样,鬓角的发却被冷汗浸湿。
他快步过去,一把将人给捞起,放到榻上,转头对呼延和冷声道:
“愣那干什么,快来给他治。他要是醒不过来,你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
呼延和一惊,赶忙前去给昏迷不醒的江楼眠把脉。
提赫羽立在一旁,片刻焦躁的等待后,听到对方道:“江公子应是饮酒过度,体内寒气不散,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他看着青年沉静的面容,半晌,沉声道:“他身上的蛊毒,只有南疆可解?”
呼延和应了一声:“在下观他的脉象,此毒凶险无比,已侵入其五脏六腑。倘若再这样拖下去,恐怕……”
他深深低着头,不敢继续往下说。
提赫羽闭了闭眼,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退下。
对方离开后,他坐在青年的身边,暗沉的眸光一寸寸由那人的眉眼扫至指尖,侵略,放肆。
良久,他嗤笑了一声。
江楼眠。
你还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那蛊毒要你的命,本王便要将你给抢回来。
第69章
江楼眠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胃部的绞痛已然不在,但仍有若有若无的恶心感折磨着他。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没看到提赫羽的身影,将自己整理一番后,喝了几口水来抚慰一下翻腾的胃,走了出去。
不同于往日,营帐间的人皆是行色匆匆地正忙活着什么,江楼眠一打听才知道,一年一度的春猎便要开始了。这是漠北最为盛大的活动之一。
一干忙碌的人中,无所事事闲逛的江楼眠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但这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可汗不同寻常的关系,不管他想去哪儿,都是畅通无阻。
江楼眠经过一顶巨大的主帐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摔杯盏的声音,伴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模糊人声,像是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倏地,他脚步微微一顿。
这不是提赫羽同那些下属与王公议事的营帐么。
很快,就有一道身影甩开帐门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正是提赫羽。
他刚出来,便看到了江楼眠立在那里的身影,不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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