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发生了有次意外,他没反应过来他乘坐的车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如果不是阿七一直追在后面,把强化的玻璃一掌拍碎了,才算把他给救了出来。
当然…这种事,肯定并不是一次。
那些一次次的意外就像一片有暗流的海域,那是行船最不想遇到的海域。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海面,实际底下暗流涌动。
稍不注意就会被席卷入内,粉身碎骨。
有时候邵清禾会觉得疲惫,觉得自己干嘛要和已经成型这么多年的观念做斗争,这不是很蠢吗?但那时的他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样子。
他已经结识了不少友人,有不少看过他日记看过他拿着反思和疑问后都纷纷表示感同身受,说他们在这样的规则下生活了很多年,却从没有想过可以对此提出质疑,以前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那些邵清禾觉得匪夷所思的,却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正因为每个人都觉得习以为常,都觉得这很正常的现象,因此过去才从没意思提出过。
就算有人提出来,不过几个,人微言轻,根本不可能让多少人听到,而邵清禾……则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清禾日记》提出的那些质疑和疑问,其实并不是邵清禾第一个觉察。早在他之前,就有人觉得现有的规则有问题,但却没人敢去质疑,也不觉得凭借他们能做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
邵清禾喃喃自语着。
一旁的阿七不太懂,但他觉察到了邵清禾情绪的低迷。悄无声息地变回了本体,拿爪爪肉垫的部分轻轻把他拢到他的肚皮上。
仿佛是在说:来,让你靠。
邵清禾干脆也就顺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力道靠在动物厚实的肚皮上。猜测着,阿七会不会以为是因为邵清禾就任下城区代表后,提出了几个建议都被驳回的原因,以为他在为这个而气馁?
的确有一点。
但这个局面的确是他想过的。
他一共提了五个建议,也并不是随口说说的那种,每一个建议他写了可行性,以及详细实施过程,包括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几个突发事故,包括解决办法,甚至执行过程中有什么备选方案等等。
每一个都详细无比,写了厚厚的一沓。
最后那个邵清禾熬了好几个通宵,亲自走访询问了长达一个月时间做出来的建议书,五个被驳回了三个,通过了一个,剩下一个毫无回应。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后不能再这么随随便便地变回本体了啊。”邵清禾眯着眼睛扯了扯阿七本体的皮毛,“知道吗?”
他们两个那时虽然的确人是在那个仓库改成的屋子里,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其实已经不住这里了,基本上都是偶尔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邵清禾上任代表以后,他便住进了下城区的最中心的那栋房子里。虽然那时给代表分配的住宿,但不代表邵清禾就一定要住进去。
他却还是住了进去,并且还是尽可能高调了住了进去。
其实这也算一种策略,不过下城区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是因为听说一些传言,于是自发地去他住所附近守着。邵清禾经常能在大门外收到很多不知道谁送的礼物。
邵清禾那时的友人听到这事以后,还赞誉他说这是因为他做得很成功,说邵清禾比下城区上一届那个代表要好多了。
要知道那个代表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次下城区,下城区的居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代表大人呢,更别说和他联络了。
而这次的代表起码能看到人了,年轻人还能通过网络社交账号给他发信,不会使用网络的也能直接把信寄到他的居所。他还会回复呢。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邵清禾的确有在为他们争取权益,所以…会有那样的现象也不足为奇。
说实话,邵清禾知道的时候还是很感动的。但同样的,也感受到了一点点悲哀,仅仅只是做到了应该做的,却被如此感恩戴德,足以证明问题。
这些东西,其实根本不需要和谁倾诉。
邵清禾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选择和阿七的本体待一会儿,也会选择挑一个休假日,两个人一起去那种很偏僻的深山老林里。
到了丛林就是阿七的主场,虽然邵清禾以前也看过很多相关图鉴,但还是没有阿七认识得彻底。
他的认识比较简单粗暴。
在阿七的眼里,那些植物、菌类、野果大致只分为两种,能吃的和不能吃的。因为两边世界的差异,有些他看看就能知道,有些要闻闻才能知道。
这个过程,还挺有趣的。
一般他都会在丛林里过夜,等第二天再回去。当然有时候时间不够,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邵清禾会和阿七重新回到他们这个小仓库里,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就像……现在这样。
邵清禾在这个住了一段时间的仓库里醒来,他只是稍微一动,阿七就知道他醒了,他熟练地低下头舔舔邵清禾的手背。
虽然看着阿七舌头上有许多倒刺,可能会觉得很疼,但他的舌头上还有舌肌,他是完全可以控制舔舐的力度,一般不会让邵清禾感觉不适。
“几点了?”邵清禾闭着眼睛问,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刚睡醒的沙哑和朦胧。
“十二点多了。”
阿七看了看挂在墙上缺了一个玻璃面的时钟。说起来那个钟还是在他们刚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
那时候的邵清禾和阿七刚从上城区回来,刚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不久。一回到下城区,他就先回去看了他那个小公寓。
路上的时候还猜测说以霍楚来的手段,估计那条街没了,结果居然没事。但即使如此,邵清禾也不打算在那里继续住下去。
他当天就另外找好了房子,同天晚上开始和阿七一起搬东西。
记得刚搬到那个仓库时,里面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刚搬去的第一天,因为没有床。邵清禾都是睡在阿七本体身上的。
是邵清禾一点点布置的,让那个仓库一点点也有了家的模样。两个人还在外面种了点小菜,外面的晾衣架也是阿七做的…
“都中午了?我睡了这么久?”邵清禾听到阿七说的时间以后,猛然睁开眼,“那不得起来了?”
“嗯。”
阿七记得邵清禾是让他一点半叫他。
但实际上邵清禾生物钟非常准时,明明让阿七一点半叫他,他自己十二点多就醒了,也根本用不到他叫。
临出门时,阿七顺手把清禾脑袋上一撮因为睡觉而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清禾虽然也不知道阿七在干嘛,但出于信任,也没管他。
等他有条不紊地收拾好,那个大大的兽也变回来本体的模样。其实他模样不能算丑,黑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
阿七这段时间都不能以本体现身,毕竟在大众眼中,他本体已经受伤了,正在养伤。而他人类形态的模样则是邵清禾身边的私人保镖。
当然,都是对外的说辞。
因为靠着阿七在上城区受伤这事,邵清禾狠狠讹了一笔赔偿。回来之后对阿七当时装受伤的演技精湛程度赞不绝口。
等阿七和邵清禾从小仓库回到他当代表后的办公楼以后,果不其然在楼下看到了堆满了的花,还有一些食物。
对于这种场景,阿七早以习惯,看到以后也是面不改色把那些收了进去。心里默念着清禾这周和下周的工作有哪些
他这周没什么事,但下周需要去上城区做季度汇报。
去上城区不算什么,之前还没成为候选那几天,邵清禾和阿七都不知道去了多少趟。次数多了,阿七都已经记住上城区的大致区域分布了。
当然,重点也并不是这个,重点是去上城区的话,百分之百能够看到那个讨人厌的东西。之前就是他把清禾搞成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现在的清禾又因为工作经常和他有接触。
“………”
前面的邵清禾仿佛后脑勺长着眼睛一样,突然站定,他转身在阿七周边转了一圈,他似笑非笑地凑到阿七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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