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五官本来就长得凶,配上短短的寸头,更加凶了。声音中气十足,极具穿透力,肌肉外加高大的个子,现场的行人还真被他威慑住了,安静了一瞬。
他随便指了一个还在往菜篮子里捡的大妈,皱眉喊道:“我说你孩子还在旁边呢,你不能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吗?放回去!”
大有一种再不放回去,他要上手揍人一样。
虽然也有窃窃私语的不满声,但大多数也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把袋子里的橘子放回了车子上。虽然放的时候还要不干不净的说几句,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好凶啊,但人真好。
这是江沅当时的第一反应。
但很快,他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那天公园里那个出声吓跑小偷的好心路人。之前没怎么看清,这次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眉峰锐利,脸型有棱有角,长着一张有点…凶的脸。是以前的江沅根本不敢去搭话的人,因为他看上去…脾气就不太好。
可他居然帮了自己两次!
江沅赶紧拦住看着就要离开的他。
“那个…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他会说记得或者不记得。他却没回答江沅的问题,反而另外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看不出来吗?之前那几个人就是硬拖,他们明明听到城管来了,还在那里选来选去,就是为了捱时间等城管过来…”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在江沅在旁边看了他很久一样。可惜那时的江沅一心都在要怎么感谢他,没听出来那句话的隐藏前提。
“你问我叫什么?”男人顿了顿,罕见的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陈钊。”怕他不知道还特意解释了是哪两个字。
哦,原来他叫陈钊。
江沅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
“你呢?”
“江沅…”江沅想了想,跟着也和他说清楚了是哪两个字,“沅不是方圆的圆,是三点水…那个沅。”
平时很少和陌生人有交流,江沅一时脑子短路还不知道怎么描述,就差在半空中给他写那个字了。
“嗯。”陈钊的目光看向江沅的手,语气罕见的有了些不自然,“那个…你的手…回去后记得擦药。”
江沅跟着低头看了眼。
哦。原来之前小三轮侧翻时,他出于惯性拿手撑了一下,不可避免受了伤,从手掌延伸手臂处都是擦伤,伤口正冒着血珠。
他皮肤白,伤看着明显。但其实不止是手臂上有伤,江沅还隐约感觉小腿膝盖大抵也受了伤,有点疼。
但还好,这种程度的痛,他忍得住。
毕竟过去最常做的就是忍耐疼痛。
江沅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又主动和面前的男人提起之前公园里的事情。他为上次没有及时和他说谢谢而感到抱歉,同时也为他帮他两次事和他道谢。
整个过程中,那个叫陈钊的男人都没打断他说话,表情没有丝毫不耐烦,安安静静的听着。
那是江沅第一次向别人发出邀约。
“你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
“……”
那天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在听完他说的好多声谢谢以后,很认真的答非所问:
“你先试试看,看还能不能把车开回去。”他的目光看着江沅微微颤抖的膝盖。“要是不行的话,我送你回去。”
他居然看出来了,看出江沅的膝盖也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下
第4章
面对他到底行不行这个问题,江沅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无视腿部传来的刺痛,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我行,我行。”
陈钊也不说话,侧了侧身。
江沅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想像平时那样自然坐上去,自然的拧油门,可…毕竟腿上本来就有伤,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稍微一动,膝盖的伤就磨着裤子,很疼,很疼,真的很疼!
看他脸色不太对,陈钊大抵猜到了他的情况,极其自然的踩着小三轮踏板坐到江沅旁边,“我来吧,你住哪?”
虽然婶子自己说是个小三轮,但也不算特别小,怎么也是烧油的。
就是江沅刚看到它的时候特别脏,再加上后面装货的车厢没打理好,生了好些锈,前面加装的车棚也有些脏兮兮的。
是江沅拿小铲子把上面的陈年污垢一点一点清理干净,才让整个车看上去没那么破旧。
前面驾驶位的位置几乎和后面货箱一样宽,平时江沅一个人坐着非常宽敞,直到陈钊坐上去,江沅才发现稍微有点挤。
他只得尽量的挪到最边缘…
“陈哥,谢谢啊。”微风吹拂在面颊上让江沅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一点,“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十二次了。”
正在开车的陈钊冷不丁开口。
“什么十二次?”
江沅不明所以的开口。
“今天你已经说十二次谢谢了。”陈钊没有看他,目视前方,“前面路口是往哪边走?”
“……左边,左边。”
本来租的房子就离市场不远,因此在转了一个弯后,也就五分钟的样子,江沅到看他的租的房子外面的大门。
但那栋自建房的一楼有一个挺大的院子,平时也方便停放些其他租户的电动车,江沅一般也停在那里。
而为了安全,大门平时基本上都是锁着。不开门的话,车都进不去。看着江沅扶着车围栏想自己下去开门,陈钊制止了他。
“钥匙是哪个?”
语气自然得好像他们认识很久一样。
“啊?哦哦。这个。”
江沅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给他,还贴心的和他补充,“那个黄色的钥匙是里面门的钥匙,黑色的是外面的。”
“嗯。”
就在江沅从脖子里取钥匙的那一瞬间,江沅好像感觉旁边的男人好像…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小时候奶奶怕江沅把钥匙丢了,都是这样串一个绳子把钥匙挂在他脖子里上的,平时要用的时候也不会到处找不到,后面这个习惯也一直伴随着他。
“我扶着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
“别动。”
“……”
就这么,江沅迷迷糊糊的把一个只知道名字的男人领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开门时他还特不好意思的说,“房间有点乱,你别介意啊。”
陈钊自己房间也挺乱的,他知道男生没有女生那么爱干净,已经做好了可能房间很乱,可能垃圾遍地,也可能脏衣服到处都是的心理准备。
可打开以后他发现…根本不乱。
平心而论,真的非常干净。
房间整洁得很,虽然不大,一眼就能够看到头,但里头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上也没有垃圾,一些他平时出摊的东西也摆得很规整。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点水。”
陈钊看着那个小瘸子,一瘸一拐又要去给他倒水。他转身把人按到椅子上,从口袋摸出一支软膏递给他。
“擦药。”
“啊??”
陈钊自己就在工地干活,有时难免磕磕绊绊,但…这支软膏并不是他为自己买的。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小瘸子。
或者说一开始并不是注意。只是不经意看到他和几个小学生争执什么,听了两句,好像是他让他们不要朝小猫丢石头。
但小孩又怎么可能听他的,他们在注意到小瘸子怪异的走路姿势后,纷纷在他面前模仿起他的走路动作,边模仿边大声嘲笑。
而那个小瘸子就好像听不到一样,或者说已经完全习惯了。
陈钊不怎么喜欢小动物,对于毛绒绒的生物提不起什么兴趣。但在那个小瘸子离开后,他还是稍微吓唬了下那几个小孩。
他本来就长得凶,小孩被他几句话就吓哭了,要回去找家长。反正陈钊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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