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拢着手,缓缓上前,扫了一眼宇文赞,语气淡淡:“五殿下怎么趴在地上?可是摔了?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是。”两个亲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的手臂,把他从泥里拽起来。
外面还下着雨,寒气太重,祝青臣看了他一眼,便抬脚走进营帐里。
帐篷里点着炭盆,暖和许多。
萧承安在主位上坐下,祝青臣和宇文恕并肩在下首坐了。
其余人等站在帐中,宇文赞浑身都是泥,被按在角落里。
祝青臣拢着手,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所有人,又问:“到底是怎么了?”
程公公俯身行礼:“回小公爷,老奴原本在帐中休息,听见皇帐附近似有吵闹声,因此带人出来看看。”
祝青臣看向楚云扬:“皇帐里发生了什么?”
楚云扬抱拳道:“回老师的话,我与卫远原本在帐中陪陛下聊天,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异响,又看见帐门外似乎有人影,所以出来看看,结果就看见五殿下倒在泥里。”
祝青臣故意问:“下午一场大雨,把所有人都浇透了,我记得,五殿下也被淋湿了,还昏迷了一下午,怎么又忽然跑到了皇帐附近?”
宇文恕瞧了一眼自己派去盯着的亲卫,亲卫马上出列回禀。
“回小公爷话,五殿下原本是昏迷着,可是夜里忽然醒了,一醒来,殿下便掐着侍从的脖子,几乎把人掐死。”
“小的喊了一声,殿下这才松手,结果小的一时没拦住殿下,竟让殿下逃了出去,一直让殿下到了皇帐前。”
“小的看守不利,请小公爷责罚。”
祝青臣淡淡道:“事发突然,你也不能未卜先知,错不在你。”他顿了顿,又问:“那个几乎被掐死的侍从在哪里?把他带过来。”
“是。”
亲卫退了出去,众人一言不发,帐中一片死寂。
祝青臣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宇文赞。他身上都是泥,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紧紧地盯着萧承安。
那是一种黏腻、恶心,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萧承安也感觉到了,不自觉往边上挪了挪,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系统说:“这就是主角攻邪魅霸道的目光,说不定还要舔舔嘴唇呢。”
祝青臣皱起眉头:“他这脸上都是泥,还舔嘴唇?也不嫌脏?”
祝青臣是绝不容许他的学生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五殿下?”
宇文赞好像还不太适应自己重生后的新身份,他只是盯着萧承安看,对祝青臣的话毫无反应。
祝青臣沉下语气,又喊了一声:“五殿下。”
他还是没有反应。
“五殿下。”
宇文赞身后的禁军厉声道:“五殿下,祝太傅在同你说话。”
他这才回过神来,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萧承安身上移开。
宇文赞还沉迷在自己斩杀摄政王、夺取皇位、反攻夏国的美梦之中,他是皇帝,是两国的皇帝!
因此,他现在看祝青臣,心中满是不屑。
虽然这个人前世没有出现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和他身边那个摄政王,早晚是刀下亡魂。
就在刚才,宇文赞已经想好了。
就算事情和前世有所不同,但他能当皇帝,一定是和前世一样的。
甚至他可以依靠前世的记忆,更快地完成统一两国的事业。
他会留下萧承安,让萧承安做他的皇后,他治理前朝,萧承安治理后宫,他们并肩共赏天下。
宇文赞看向祝青臣,行了个礼:“祝太傅。”
祝青臣淡淡问:“不知五殿下为何深夜来到皇帐外?所为何事?莫不是意欲行刺?”
“我……”宇文赞从美梦中惊醒。
他需要先把这一关过了,才有机会利用他前世的记忆。
宇文赞眼珠一转:“今日我在山中坠马昏迷,是陛下救我一命。因此,我清醒之后,便想着来向陛下道谢,不想在门前跌了一跤,惊扰了陛下。”
他在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时不时瞥向萧承安,似乎想和他对上什么暗号。
祝青臣了然,笑了笑,又问:“殿下那时昏死过去,谁叫都没有反应,殿下如何得知,是陛下救了你?”
“我……”
那些具体的场景,宇文赞都想不起来了,但是他还记得——
“我恍惚之间,询问救我的人是谁,他说,他是‘长秋殿的小承子’,陛下名为……”
他还没说完,程公公便怒斥一声:“大胆!陛下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还不快快住口!”
果然。
祝青臣抬手屏退程公公,让他稍安勿躁。
“殿下确实没听错,救你的人,确实是‘长秋殿的小程子’。”
宇文赞眼睛一亮,看向萧承安:“多谢陛下相救,我愿结草衔环,以身……”
萧承安和他的伴读们都惊呆了。
还真被老师说中了。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祝青臣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殿下谢错了。”
宇文赞转过头:“什么?”
祝青臣抬手朝着程公公:“这位,才是长秋殿的小程子。”
程公公会意,走到宇文赞面前,站好了,弯腰作揖,笑着道:“殿下好,老奴姓程,是长秋殿的小程子。”
“怎么……”
看见程公公那张笑得满是皱纹的老脸,宇文赞几乎站不住。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老太监?
就算他前世认错人,那认错的也是陈寻。
别的不说,虽然陈寻娇纵,但和萧承安年纪差不多,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模样也还算端正,所以他才能宠爱陈寻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这个老太监是谁?他也姓程?
他刚才说了什么?结草衔环,以身相许?
错了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宇文赞被吓到口不择言:“不可能,他都这么老了,怎么可能叫什么小程子?”
程公公娇羞一笑:“您就别问了,在长秋殿啊,老奴就是小程子,所有人都叫老奴小程子。”
宇文赞又道:“我……我当时给我的救命恩人一块玉佩。”
程公公从怀里拿出玉佩,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您看是这枚么?”
当时这么多人,一起救了宇文赞,偏偏宇文赞咬着他们大夏的皇帝不松口,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有诈。
到了现在,程公公也明白,小公爷为什么点名要他把这个东西收起来了。
小公爷就是防着这一手呢。
敌国皇子和大夏皇帝拉拉扯扯的,还收了什么玉佩,说出去算怎么回事?
宇文赞伸出手,想把玉佩给抢过来。
程公公手一缩,马上就把玉佩抓回来了。
“这玉质一般,做工也一般,若不是殿下所赠,我早就丢了。”
“你……”
宇文赞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救命恩人,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橘子皮似的老太监?
这下可怎么办?他总不能向这个老太监报恩吧?
偏偏这老太监还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祝青臣没忍住,抬手挡着脸,别过头去偷笑。
程公公深得他心,也会来事儿。
要是换了个呆呆傻傻的太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打配合,那就没意思了。
祝青臣笑够了,重新调整好表情,转回头。
程公公捧着玉佩,站在宇文赞面前,殷勤热切地看着他,还在等他的报恩。
宇文赞脸色铁青,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不好做得太明显。
他退一步,程公公就近前一步。
他再退一步,程公公就再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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