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撒特德去烧窑那处看了一次,又一批的砖头烧制好,取出,拎了两筐晾干的陶泥砖带去继续烧。
撒特德回来时,江言正在抱着冬衣和兽褥往外晒,他动作缓慢,铺整好,缓慢往山洞里走。
撒特德自身后跟上,揽着他往阶梯一步一步抬腿。
江言道:“我腿有点酸胀,等会儿想捏一捏。”
撒特德道:“好。”
江言靠在竹椅中,腿放在撒特德膝盖前,微凉干燥的掌心贴着有些浮肿的小腿按/摩。
他闷闷哼了几声,坐了会儿便觉腰酸,手指搭着肚子摸了摸,另一只手去够边上的麻绳。
他用麻绳把落下的头发稍微扎起来,正在给他按小腿的撒特德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落在发上,他像是没发现似的,绑好头发,还朝对方露出个微笑。
“精神吗?”
撒特德点头,专注地捏着他的小腿。
忽然,江言叫了声,眉心隐隐皱起。
他看着正在起伏的肚子,撒特德停下按腿的动作,俯身盯着肚子。
“言。”
伴着话音,想揭开江言身上的衣物,被他一把挡住。
江言摇头,道:“还是别看了。”
见过幼蛇不停用尾巴往阿乔那层薄薄的肚皮戳的画面,江言想了想,双手往肚皮上抚摸。
“安抚ta就好了,过一阵应该就会安分下来。”
撒特德面色难看,背过身,过了会儿,才听江言开口:“ta已经变得乖乖地了。”
“撒特德。”
仿佛得到一声指令,撒特德回神,二话不说抱起江言,从竹椅里送回床上。
江言睡着枕,偏了偏脸,笑意温温的,伸手去够撒特德的掌心。
他握住对方的拇指,指尖往虎口处挠了挠:“别拉着这样的的一张脸,都不好看了,乐观点嘛。”
又道:“我有点困,想休息会儿,天热,你抱着一下。”
撒特德有降温的效用,闻声,侧躺上去,揽着江言的身子,等他入睡。
过几日,越近秋,江言的肚子就愈发的不安分。
里面的幼崽每日都要动,早中晚,一日至少三回,回回不落。
就如此刻,他掀开宽松的麻衣,只见那条尖尖的尾巴不断往外戳,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来。
第一次见识时怵目惊心,第二次依然好不到哪里。
第三次,第四次……
看得多了,江言逐渐适应,眼皮都不抬。
他并不觉得害怕了,会同ta说话,ta能听得进去,自然就会停下来。
用过早食,不久后祭司来给他做例行检查。
江言十分配合,坦白连日出现的症状。
他舔了舔唇,说得嘴巴渴,见状,撒特德准备去倒水。
江言喊:“我想喝果汁。”
撒特德朝拿了果去下面洗。
趁着对方不在,江言来回轻抚肚子,忽然开口:“祭司,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我特意支走撒特德,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因为他会阻止的。”
祭司下意识看着他的肚子,江言眸光充满诚恳,也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能保证能不能顺利地生下幼蛇,倘若过程不顺,请一定先保护好ta。”
从前,他在阿乔和幼蛇之间,坚定地选择了阿乔,明白大人在,一切才能有可能这样的道理。
可真轮到自己,却无法做出那样果断地决定。
幼崽在他肚子里生长,与他的血脉融合,当ta每一次有所动作,自己都能切身感受到,从而滋生出连他都无法控制的勇气和决心。
这是因自己孕育出来的小生命。
ta的性命受自己牵连,那么小,还没出来认真地感受过这个世界。
江言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没有任何办法来伤害ta一丝一毫。
祭司垂目。
按照部落的传统做法,的确会优先保住幼兽。
可江言……不同。
江言对撒特德,对部落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可以说因为江言的到来,改变了部落许多观念,事情,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撒特德恐怕会第一个杀了他。
江言道:“撒特德要回来了,可以答应我吗。”
又催促了一声:“能两全最好,刚才的话,也只是最后不得已的决策,可以答应吗”
祭司很轻地点头。
江言长松一口气。
伏夏的暑热在风里消散,逐渐带上几分秋意的闷燥。
江言是越来越不方便行动了,肚子很大,影响了胃口不说,连带着变得难以入眠。
有时半夜他会被突然精神的幼崽弄醒,抚着肚皮传来的触感,蛇尾尖尖地戳着,仿佛在向他打招呼。
半夜,江言睁着眼安抚肚子,旁边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
江言一直都安安静静,他叹息:“还是吵醒你了?”
肚子里那一个不睡,江言也睡不着,连带着惹得撒特德也不睡。
撒特德掌心覆盖上他的手背,盯着那连续动了几下的肚子,目光浮闪出不善。
江言偏过脸,软软的唇触了触撒特德的面庞。
僵硬郁沉的面孔倏地地怔,江言笑着往他耳边呵起。
“感觉好点了吗。”
撒特德揽着他,摸到他颈后微微汗湿,便把麻布拿来,默不作声地擦干净。
山谷里的树海逐渐染了几分秋意,植被依旧茂盛,却能从肉眼上看出叶子少了,显出几分古朴萧瑟。
早熟的果实飘出浓郁的香,时逢夏末的尾巴,早早熟透的果已从枝干坠落,还有的结成了长长的一串,像一串串黄色的泡泡垂坠,远远看着,瞧出些许喜庆的意味。
干燥使人烦闷,江言在平台吹了会儿风,那股闷依然滞留在心口不散。
他闻着四周的果香,实在浓郁,忍不住撑着后腰慢慢走下阶梯,步行至就近的树林,伸手扶着根被果实压弯的枝干,把上面的果子摘下来。
这些果都是常吃的,或用来做果酱。
他原地剥了个吃,嚼完果肉,余光忽瞥见好几只蚂蚁从脚边经过。
长达一个月没与族人接触,把他憋得够够的了,这会儿寻到兴味,心中玩念一起,跟着蚂蚁走。
先是无聊的数蚂蚁,从几只蚂蚁变成一路,颇为密集,渐渐地数不上来。
江言微微俯低笨拙的腰身,看见它们用触角相碰,遇到下个同伴,继续用触角碰着触角,以此方式传递信息。
唇角浮起的弧度一僵,前不久下腹的果肉似乎在他胃里翻涌起来,他捂住唇往不远的树干走去,低下头,压抑着声音把吃的果子吐了出来,连汁水都呕得干干净净。
江言轻叹,摘了几片叶子把呕吐物盖好,用脚拨了拨泥土,接着盖。
他摸摸没什么肉感的脸,看不出几分难过或不适,依旧回头看蚂蚁搬家。
正看得津津有味,腰后扶上一双手。
撒特德刚去烧窑换了一批砖,加上入秋,要为囤食做准备。
尽管今年有了收成不用像过去那样紧张忙碌,可江言如今身子紧张,撒特德不光要准备食物,滋补的药材更是趁人睡觉时,到外面交换了不少。
江言问:“忙完了?”
他指着地上:“我在这看了会儿。”
撒特德:“言,很闷吗。”
江言道:“还好,就是太闲了。”
眼看傍晚将至,闲得发慌的他扯了扯对方的手指。
“想去远一点,高一点的地方待一会儿,透口新鲜空气。”
于是撒特德小心抱起他,去了今年冬末初春时,带他去看冰雪的地方。
高山之顶,入眼就是悬在天幕的一轮火烧云,霞光万丈,柔柔的在大半个山谷上漫开。
云团看起来又厚又软,也不知是不是江言嘴馋的缘故,越看,越觉像红色的棉花糖。
他微微眯眼,风拂开几绺干燥枯淡的发。
撒特德侧脸去看,人类的下巴尖小,含着笑,嘴边露出个小小的浅涡。
江言感慨:“夕阳真好看。”
上一篇:精灵王被匹配给帝国元帅后
下一篇:带着夫郎靠收租暴富了[种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