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微弱的发出呜呜哼哼,声音短促,蔫蔫地趴着不动。
撒特德拿起专门切割的燧石,拎起竹子,对准中心,划拉一下就把主身一分为二。
江言侧首看着男人,眼前这张沉俊的面孔和发端沾着细小的雨珠。于是起身,走到晾狼皮的木架取下一块毛巾大小的薄薄毛褥,对准撒特德的下颌擦拭。
撒特德停下动作,银灰色的眼睛里凝着幽深的光。
江言道:“你最好把雨水擦干净,虽然你们兽人身体强壮,但也不是不会生病,以防万一吧。”
他又道:“你常常外出巡视,风雪无阻的,我不急着做家具,先给你做顶斗笠和蓑衣,缺什么就先做什么。”
他从撒特德手上接过割好的竹子,拿起燧石演示。
“要把它们割成条状,就像这样。”
江言示意撒特德看,将半面竹子割成竹片,偏过脸,又不自在地移开。
“撒特德,我叫你看我割竹条,你看我、我的脸做什么?”
撒特德收回目光,接过燧石,拎起竹子模仿江言刚才的动作。
江言见他没出错,唇抿了抿,不再出声,拿起割成好的竹条开始编斗笠。
在犀角村,他们常常带斗笠干活儿,所以家家户户基本都会编。
他剥开竹条的青黄层,再把青黄篾剖成很薄竹篾,篾条用石块稍微打磨光滑,一条一条处理好,数量差不多够了,开始专注编织斗笠。
片刻后,他从陶壶倒出两碗蜂蜜水,先抿了几口,味道不错,把另外一碗递给撒特德。
“喝一点润润嗓子。”
撒特德接过碗,粗粝的指腹碰到江言手背,温凉的触感。
江言被碰到的手微微一颤,低头继续编,过程分出心神看了看锅里熬的猪骨汤,汤汁的味道在山洞里飘散,分外香浓,引人食指大动。
洞口外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像一张无边朦胧的灰色密网,柴火偶尔噼里啪啦地响几声,时间在静谧中渐渐流逝。
江言起身舒展手脚,扭转腰肢。
他拿起两个空碗,盛出浓郁的骨汤,捞出排骨,大的那份给撒特德,自己吃比较少量的。
“今日正午就吃排骨,”
喝完骨汤,花了半时辰左右,江言拿起编完的斗笠,胳膊一伸,放在撒特德头上。
他咧咧嘴角,评价道:“戴顶斗笠,穿身兽袍,气势却不像农夫。”
江言拍了拍身上的竹屑,拿过斗笠往自己脑门上戴,说道:“我去外头割些树皮。”
他看着要跟来的撒特德,摇头制止:“不用你跟,好好留在这儿帮我把竹子切好就行,很快回来。”
江言走之前看着使劲迈起小短腿想跟自己走的佩奇,把它拎进窝里,又叮嘱撒特德:“不要吓它了。”
撒特德:“……”
原来还是被发现了。
冒着雨,江言绕完周围的树丛转悠,没发现合适的树皮。
他望着阴雨天幽幽轻叹,站在底下喊:“撒特德,你出来。”
撒特德到他身边,江言擦去脸颊的雨水,好声商量:“你带我到部落里树丛密集的地方转一圈吧,这附近没看到合适的树皮。”
撒特德“嗯”一声,抱起他,化出蛇尾迅速前行。
从南边山谷往西北方绕的时候,江言揉了揉努力睁大的眼睛,拍拍男人的肩膀。
“停一下。”
说着指向一处“那边的树丛看着有点熟悉,带我过去。”
靠近以后,江言发现了一种树木,这种树木的树皮和棕榈树木的树皮有几分相像,却并非棕榈树。
他让撒特德剥下一块树皮,拿到眼前打量,扯了扯,神色露出肯定。
“这种树皮可以做蓑衣。”
两人分工,剥了几大捆树皮,撒特德用尾巴卷起拖走,再把江言抱回怀里。
江言缓缓眨眼:“哎?不放肩膀了?”
撒特德半个字没吭,以公主抱的姿势把他带回山洞。
江言为了缓解窘迫还有杂乱的情绪,只能当了一路哑巴。
江言站在平台前整理带回的树皮,装了碗水一泼,抖了抖,再往身上包拢。
他嘴角浮笑,对撒特德说道:“这种树皮看着比棕榈树皮更薄,不过上手试了试,韧性好像不错,同样具有防水跟不透风的效果。”
将树皮抹干净后,江言绕至撒特德面前,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
“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他笑着叹气:“你太高了,我得找块石头站稳。”
话音刚落,股后一紧,他短促惊呼,却是被撒特德用手臂箍住下/身往不远的石块上抱。
江言最软的地方触着男人结实的手臂,一下子脸就红了。
“撒、撒特德……”
撒特德曲长手指,放在他脸颊轻轻碰。
“言。”
不善言辞的强大兽人在这种时刻仅能蹦出一句简单明了的话。
“好看。”
从撒特德拥有意识起,只认为从地上生长出来的花好看,但他如今觉得江言比他在两百多年里见过的所有花都好看。
这样的情绪十分复杂,从未有过。
撒特德发现那些斑斓绽放的花时,不曾生过摘取它们的念头,而是看它们生长,盛放出美丽的样子。
可对于江言,却想把属于对方的美丽占有,不愿意让任何兽人沾染。
哪怕是兽人之间的竞争,来一个他也会打退一个,绝对不让其他兽人有争取江言的机会。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却选择了默默消化与接受。
无声的对视中,江言被撒特德眼底深重的情绪震得忘了说话。
(下)
气氛过于安静,江言专注用藤蔓拧成的绳子给撒特德量尺寸。
蓑衣可以做得宽大些,但往后的衣物最好还是照着尺码做,江言想着还要拿狼皮给男人缝制兽袍,就趁这次机会把对方的尺寸全部量清楚。
他量取撒特德的肩宽、臂宽、胸/围、臂长、裤长、臀围/等,每量一次就用木炭在绳子和石壁上记下互相对应的标记,量到胸/围时,撒特德虚虚放在他身后的手臂拢紧了。
江言差点跟面前这具格外高大的身躯撞上,他屏着气息问:“撒特德,你干什么……”
边说,边从对方臂膀底下钻了出去,抓了抓有些长且微卷的头发:“我接下去要给你量裤长和臀/围。”
他把臀/围留在最后量,就是为了避免尴尬。
想起上次无意间差点看清撒特德的兽袍底下,江言不由汗颜。
他决定等以后有条件,一定要给撒特德做几件换洗的短裤。
这人不穿短裤,两处异于常人的玩意儿不会吊得慌么?
江言越想越窘迫。
上次他用兽皮简单的做了件围在里层的“兽裙”,但撒特德没穿,又或者,兽人根本没有往最里头再穿一件的习惯。
就这么让里面晃晃荡荡的,不会难受?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替撒特德量好臀/围,弯下腰,甫一抬头,眼前齐平的方向恰好看见两座像要拱起的山包。
江言向后踉跄几步,讪讪一笑:“你冷静点,别激动。”
他转去另一边:“我量好了,要不你继续帮我割竹子,或者找个角落缓解缓解,男人嘛,都懂的。”
撒特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江言始终垂着脸。
撒特德径直走回石块坐下,拿起燧石割竹。
又过一阵,沉寂的气氛让江言感到些许不适别扭。
他抱起整理干净的树皮回到刚才所坐的位置,男人就在旁边默默地割竹子,两条大长腿微微敞露,兽袍短,撑开到小腿以上的部位,看起来很有力量而且修长。
江言飘忽的目光往下一落,发现撒特德穿的草鞋磨损程度很高,鞋底和边缘坏了不少。
虽然他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但看见眼前这样一位异族帅哥穿的东西破破烂烂,而且又没一件合身的,不由语塞,突然感觉比穿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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