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孩子被安置好后,又有十几个孩子被带了下来,他们更年长些,最大的一个至少有十七岁了。
“你们是……从这跑出去的哥哥吗?”一个大孩子被塞进马车时,总算鼓起勇气,小声问。
知情人和狼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他:“我们是你们其中一个哥哥的兄弟。”
达利安也下来了,他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血浸透了裹着男孩的被单,顺着他的指缝流在地面上。
这是他从“忏悔室”里救出来的孩子,他被满是倒刺的荆棘鞭子抽得血肉模糊。达利安把这个孩子交给了一个狼人:“都在这了,你们先出发吧。别说话,孩子们。”
后一句话是对那些孩子们说的,把他们满肚子的话堵了回去——就连那些已经麻木的孩子也突然有了动静。
两辆马车,塞满了孩子,除了抱着孩子的狼人坐在车里,其他狼人们都挤在马车前后,还有的干脆爬上了车顶。
达利安看着他们离开,转身走进了感化院,过了一会儿,他飞快地跑了出来,在奔跑中,他人类的身体快速扭曲,衣服破裂变成碎片,化为一头巨大矫健的黑狼。
“轰——!”
爆炸声传来,在黑暗的夜色里,感化院成为了一把照亮周围的巨大篝火。巨狼美丽的黑色皮毛在火光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救命!”“啊啊啊!”“放我们出去!”“行行好!”
感化院的酒窖里,几十位男女疯狂嚎叫着,抓挠着头顶上的门。他们是感化院的神父、教士、嬷嬷,还有杂工、厨子、园丁、打手,还有两个已经彻底同流合污的大孩子。所有在今天晚上住在感化院,并且对那些无辜者犯下罪过的人,都在这了。
快速地了结他们的痛苦,对那些死去或者依然活着的受苦者来说,都实在是一件不公的事情,所以,还是这样更好。
达利安是专业的,煤精和气精的连锁爆炸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熄灭的事情,尤其在这里生活的民众们,可没有谁愿意拼尽全力豁出性命跑来灭火。
就像是那些传说故事里,与邪恶对抗的神职者们最喜欢说的——让火焰净化他们罪恶的灵魂吧。
两天后的凌晨,同样提前下车的狼人们,赶着马车夹杂进索德曼长长的货运马车队伍里,回到了鱼尾区。
又过了一天,这天作为见习巡警的霍桑被他的老手巡警带着,前往长沟街巡逻。他总是一脸暴怒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这次这位老手在巡逻时,带他走进了另外一栋建筑。
成年前的某些经历,让他对这些事格外敏感,只是他选择了相信奥尔,相信这个警局里的同伴。
当他在这看见了烧伤女士,更确定了对方不会伤害他,甚至,某种奇异的猜想,更是让他的心跳加速。
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群男孩拘谨地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看见他们进来,这些男孩们露出戒备的目光。
他们的局长达利安这时候从另外一扇门里走了进来:“他是布雷顿·霍桑,你们的‘哥哥’。”
“然后呢?霍桑说了些什么?”奥尔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哭了。”达利安回答。
“哭了?”
“是的,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哭了……”
哭得表情扭曲,满脸涨红,鼻涕眼泪一块流了下来,甚至脖颈上的血管都突了出来,甚至跪在了地上。接着那些孩子也哭了,一开始只是呜呜咽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后来也张开嘴,发出仿佛嘶喊咆哮的哭泣声。
那声音把几位被安排去照顾他们的妇女吓坏了,可当孩子们哭了一阵儿之后,那些妇女们却又并不害怕了,甚至张开手臂,去拥抱哭得最惨烈的几个孩子,抚摸他们的背脊,亲吻他们的额头。
达利安没有详细地描述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但奥尔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些。
“……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很奇怪,我既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景,但又觉得,如果有必要,我至少应该让那样的场景出现。”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对于有良知的人来说,那是不该发生的惨剧,谁都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但假如真的发生了,总该有人去把受害者从淤泥里拉出来,而不能看着他们没顶。
对于这些孩子的去路,达利安问过他们是否想回家。年纪小的孩子们顿时期待了起来,但年长些的却露出厌恶,并且年纪大的很快说服了年纪小的。
他们被送去感化院的原因五花八门,有顽劣不服管教的,有不能见光的私生子,有原配的孩子被父亲和后母送进来的,还有被教会的某个大人物买下来玩腻之后随手扔进感化院的,更讽刺的是,竟然有少年因为性向是男,所以被送进来的。
但正辉教是同意同性婚姻的,而且让孩子被扔侮辱,这算是什么治疗?
总之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被亲人送进来,且至少也有一年多不闻不问的。
其实孩子们很清楚,他们的父母不会来了……
孩子们选择了听从这些拯救了他们的警察的安排,那感化院里的禽兽们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教会了这些孩子读写和算数。所以,年纪大送白桦镇,培训培训去打工,年纪小的送孤儿院。
接着,夏天终于来了。
街道边的树木树冠变得浓绿,女士们换上了更轻薄的衣衫,男士们彻底脱去了厚重的外套,当然,奥丁也终于换毛完毕了。
当然,对于索德曼这种四季平均气温都不高的城市来说,这地方盛夏的最高气温也只是十几度,超过二十五度就已经是高温天气了。
王子殿下没有再突然地把奥尔招去破案,血族也没什么大事,鱼尾区同样平静。奥尔向两家机器制造公司分别下了订单,订购绞肉机的。葱姜蒜的种植已经步入正轨,有了调味料,汉堡将正式提入日程,虽然味儿当然和蓝星的不一样。
还有一件事,就是血族的糖浆厂终于也开始建设了。但其中一家糖浆厂,竟然由奥尔负责。
从马克西姆那接到委任状和拨款单时,奥尔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他自己也有糖浆厂的,并且当时已经成功被转移到了白桦镇,源源不断地流出甜蜜的黄金。
奥尔本来想拒绝的,他没必要开两家糖浆厂。至于传说中,大佬们为了保持企业竞争力而左右互搏的神功,奥尔觉得还轮不到他修炼。
但马克西姆的一句话,改变了奥尔的想法:“您可以申请更多的人手,包括残疾的狼人。另外,还可以将这个厂子建立在长沟街,最近那的工人越来越多了。”
这家伙已经十分清楚奥尔的弱点是啥了。
他缺人手,警局的人手够了,但私产的人员依然严重不足。另外,长沟街的工人也确实越来越多了。毕竟谁都知道那的雇主给的钱多,福利多,还为人和善。在苦水里煎熬的人们,都渴望着好日子。
所以,现在去长沟街,就能看见两个正在建设的好像水塔一样的东西,那是糖浆罐子。
血族的糖浆厂就是彻彻底底的糖浆厂,未来可能会变为糖果厂。白桦镇的糖浆厂,则完全是为炸鸡店提供原料,外带生产酱料的。
未来也说不清,到底哪个能发展得更好。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和平悠闲下去,该有多好啊……”奥尔放下撸奥丁的手——鸦鸦们也是臭美的种族,今天它终于从家里出来,跟奥尔再次来到警局了。
奥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透过窗户看着楼下。那刚刚停了一辆其它分局的马车,梧桐区的代理局长,也是奥尔的老熟人,艾顿·克拉罗斯正从马车上下来。
血族们偶尔也会在无事的时候拜访奥尔,上门喝个茶,送点并不昂贵但能看得出来花了心思的小礼物,那只是为了打个招呼,稳固双方的联系,加深一下友谊之类的。
但没有预约,在这个时间找上门来,奥尔无比确定,他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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