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出神时,季时雨已经在门口给裴追打了电话,电话开了扬声器,我听到裴追说文件已经签好字了,在他卧室里。
于是,我便光明正大地又一次进了裴追的卧室,顺手拉开最靠左的柜子,找到了那份文件。
但是关房间门时,我余光又一次瞥到那排柜子,忽然有些发愣——这么十几个柜子,长得一模一样,我甚至连这房间也才进第三次,是怎么不假思索地精准找到裴追放文件的地方?
仿佛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一般。
我把文件递给那位季助理时,他愣了好一会才接。
“你住在这里吗?”他问。
我这衬衫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件睡衣的,我点头,然后看到他又是一脸更浓的欲言又止。
“季先生,你想说什么?”我问
季时雨踌躇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稍微有些惊讶。但其实这话也不该我问,所以……”
……我竟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该死的熟悉,虽然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还有事吗?不说我就先告辞了,您自便。”我有些无语。
季时雨立刻下意识地扶了下门框,不让我关门:“我还是说完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裴总会留人在家住,您看我做他助理有小十年了,他也不肯放我进个屋子,听说这两年连老裴总夫妻都不太让来了,连清洁都是他自己来。总之,我从没见过他房子里出现第二个人,啊……也不是,我是说这七年里。”
助理先生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意思倒是明白。甚至我在他最后那句吞吞吐吐的华丽,清楚地品明白了又一层言外之意。
——七年来没人进过这间房子。也就是说,其实只有两人曾住在过裴总家里。
我和沈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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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战士小裴总甚至不好意思接触沈无“借”的身体
项圈梗后面会用 请期待
第113章 桃花梦
和季时雨交接文件稍许耽搁了一会,等我到柳林路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了。那其实是片小公园,不过因为地处偏僻,附近的居民区又都因为拆迁移走,所以人迹罕至,树木也无人打理,到有种生机勃勃的野趣。
此处的确种了桃树,甚至方位和我梦中也别无二致。我心里已经觉得应该梦里的确是生前的记忆碎片了。只是人到了这里,却也没想起更多东西,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园子里的桃花凋落,与梦中景色大不相同的缘故。
我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然看见不远处青烟袅袅而上。出于好奇,我走近去看,却没想到……看到了裴追。
他穿一身纯黑风衣,在中央空地上烧纸祭奠。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也看到了我,目光沉沉地笼罩下来,我竟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然后他轻轻道:“你来了啊。”
我便走过去,问他在干什么。
裴追沉默了一下:“昨天是我爱人的祭日。”
我有点想问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祭祀,又觉得以萍水相逢而言,接连追问,有点越界了。
于是,他说完这句话,我们便一起沉默下来。
我看着他,见他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烧纸,其实心里特别想告诉他,死了的人是收不到的,也不可能给出什么反馈,顶多像我这样镜花水月般遥遥远望这尘世。
但转念一想,没准我没收到是我人品太差了,死了也没人惦记,压根没人给我烧。
这样一来,我有点好奇,便也拿了祭祀黄纸帮忙烧了起来,顺口祝那沈无早登极乐。却没想到,我才烧了两张,裴追忽然站起来,语气不太好地说:“就这样,回去吧。”
走去停车场的几十米路上,他问我家里花园打理了吗,我完全抛诸脑后,无言以对。
裴追看起来有点无语,但也没说什么,只让我去车上副驾驶坐着,他带我回去。
裴追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临开车前,他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那烟雾静悄悄地升腾着,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
我松开拉副驾车门的手。裴追抽烟的样子很漂亮,但我没来由觉得不太顺眼。
然后,在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人家口中的烟夺了。
裴追沉默地看着我。
我愣住了,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诡异的条件反射。想了想,索性将他嘴里夺下的烟含在口中,含糊笑道:“烟瘾犯了,先借我抽。”
裴追:“……”
他目光灼灼地挂在那烟上。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忽觉口中含入的烟尾有种奇异而暧昧的灼热。
但说真的,烟真到嘴里,我忽然觉得真有点熟悉的过瘾感觉。
我抽完一根,还想问裴追要。裴追凉凉地看了我一眼:“没了。不要抽烟。”
“为什么?”我随口反驳。
裴追难得进行了比较长段的解释:“有些人抽烟只是为了抽烟,毫无节制,比如你,应该戒了。”
“那你呢?”我笑了:“小裴总抽烟是在思考人生?”
没想到裴追竟然真的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说:“我在想怎么长久地留住一个人。”
开车回去路上遇到了一段交通故障,我们正堵在路上。车载屏提示有电话呼入。
是裴追的母亲。
我正想开口提醒他,裴追却显然已经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点了挂断。
他挂了,他妈又打过来。这样重复了两次后,裴追终于接了。
其实我开始以为是我在边上,裴追不方便接电话才挂的。但他后来接通后,毫不避讳地直接用车载音箱外放了通话。
裴母开门见山:“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吧。”
裴追:“不了,有事,下次吧。”
对话到这里都还是正常的,但是裴追拒绝后,裴母的声音略微提高,还有些哑:“这次推下次,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回家?”
裴追没有立刻说话。前面堵车依然遥遥无期,有司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焦躁的气氛蔓延开来。
“有什么事吗?”他淡淡地说:“集团的事情我都卸了,现在只打理我自己创立的投资基金,公事和财务上应当没什么牵涉。至于私事,您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每次回来都要被迫吃一局相亲饭,我也不至于连您二位的电话都不敢接。”
电话那头开始吵嚷,隐约能听到中年男人在喊,像是裴追的父亲。
电话那头一地鸡毛,裴追却始终平静冷淡:“妈,您别拦着我爸。让他想说什么都说清楚。我也不觉得我做的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结果裴母还是拦住了他爸,语气缓和道:“这次不一样,没再叫什么小姑娘。”
裴追淡淡道:“哦?那是只有你和我爸在吗?”
他妈妈微妙地一顿:“这次……嗯,叫了个男孩子。是胜茂集团王总的儿子,那孩子说其实暗恋你很久了,正好你们可以认识一下,我们也不是封建的家长……”
裴追:“……”
裴母试探道:“儿子?在听吗?”
“在。”裴追声音低沉:“我还是说的更清楚点吧。我不想要女的,也不想要男的。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裴母再开口时,声音竟然带了点哭腔。
“那你要怎么样呢?”她嘶哑着喉咙说:“这么多年了,七年……你以为我们是真的想管你婚事吗?妈妈只是想让你走出来,开开心心地过正常的生活。你看看你自己,脸色难看得像鬼一样,什么都不要了,就研究那些玄乎的东西。”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哽咽:“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有自己主张的,你奶奶出事后,你和我们也不亲,我是你妈,却从来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前面的车流终于微微一动,又堵上了,裴追松开油门,摁着眉心,无奈道:“一码归一码,您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你们不干涉我的事情,我会回家看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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