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
一直到天黑秦子楚和庄学礼才回到歇息的地方。
苏小寒和萧言心已经领着大家把帐篷扎起来了,为了保暖还找了很多干草干柴铺上。
苏小寒正在给那个救出来的女子喂水。
“小寒,大夫怎么说?”
“相公,你回来啦。”
苏小寒的眼底满是惊喜,等看清秦子楚的模样时惊喜又换成了心疼。
“大夫说她没有大碍,就是有些虚弱,没有内伤,好生休养几日就好了。”
秦子楚笑了一下,“小寒辛苦了。”
苏小寒摇头,“我不辛苦,相公比较辛苦。”
秦子楚这会儿是有些狼狈的,脸上身上全是土,还有沾了雪水的污泥,手上一片黑漆漆,连指甲缝里都是。
“有点脏,我先去清洗一下。”
萧言心那边支了个火架子,上面架着一口大盆,盆里盛着大半烧化的雪水。
萧言心一见他便起身,“秦大人,庄公子他……”
“别担心,他在善后,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嗯。”
秦子楚就着雪水简单洗了脸和手,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十指早就冻僵了,而原本的皮手套刚开始挖的时候就被他脱下来了。
等他洗完以后庄学礼也回来了。
两人蹲在火盆边说话。
“方才那个女子如何了?”
“大夫说没受什么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那就好。”
两人默契地没提死去的人。
沉默一会儿,秦子楚拍拍庄学礼的肩,“去吃点东西,今日早些睡吧。”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两人都知道今晚恐怕是很难睡得着了。
“嗯。”
秦子楚回到自己的帐篷,苏小寒已经回来了,正在里面铺被子。
“小寒,我进来了?”
苏小寒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出来,“相公等一下。”
随后他从里面取了一套干净的袍子递给秦子楚,“相公,换上干净的舒服一些。”
秦子楚笑了,他虽然不至于洁癖,但也是习惯每日洗漱清洁换衣的,小寒真周到。
换好衣服后两人躺在帐篷里说话。
“相公,明日我想早起熬一锅药草水,你们喝了再出发。”
秦子楚抱住他,笑道:“好啊,可以放点姜吗?”
“可以啊,这个药草和姜药性不相冲的。”
“嗯。”
“相公……”
“嗯?小寒想说什么?”
“相公,你小心一些,别受伤。”
秦子楚知道苏小寒心里很担心自己,便点了头,认真道:“我会的。”
苏小寒笑了一下,“快睡吧。”
“小寒也睡。”
“好。”
两人都没睡着,但也没再开口,只沉默地抱在一起。
周遭十分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干草枯叶燃烧的噼啪声。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满面胡茬的男人赶了过来,他就是昨日贺北和齐项禹口中的裴默。
裴默是军的主将,当年本是京军中的小将,前途无量,可惜得罪了三皇子被贬来了。
把他贬来也不为别的,全是因为这里是邴进的地盘。
可以想见,这些年他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次地动发生以后邴进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吃准了裴默的性子,邴进干脆什么也不管,一应事务全都压到了军的头上。
裴默一见赵晟睿就跪下行了个礼,赵晟睿伸手亲自把他扶起来。
两人显然是熟识的,裴默甚至红了眼眶。
“不必多礼,直接说。”
“是,殿下,临武县那边水灾尚未解决,这几日属下一直在那头,凤阳这边实属分.身乏术。”
“邴进人呢?”
裴默咬着牙道:“那个狗官刚开始就躲了起来,到现在也未曾露过面。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便罢了,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他竞也不管不顾。”
“殿下,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属下本来以为会是……”
赵晟睿抬手,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裴默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秦子楚和庄学礼。
秦子楚笑了一下,主动开口问道:“裴将军,我们来的时候此地瞧着已经初步规整过,是您做的吧?”
裴默微微惊讶了一下,“你竟瞧出来了?”
当时时间匆忙,裴默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只能简单清理了一下大的石块之类,再粗略地清一条道路出来,甚至都来不及救人,临武那头就发生了水灾。
裴默只好先赶去那边了。
眼前这位瞧着面生,还年轻的很,肯定是他离开京城以后新晋的官员。
裴默暗自想,这位年纪轻轻的眼力倒是很不错。
秦子楚点头,“我们今日救出来一位姑娘,还得感谢将军。”
裴默眼睛亮了一下,看向秦子楚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暖意,“不必说这些,都是份内之事。”
秦子楚拱了拱手,裴默也回了一下。
之后裴默看向秦子楚和庄学礼的眼神便没了戒备,直接毫无保留地说出了现在的进度以及自己的打算。
言语间自然掺杂着不少对邴进几人的辱骂之词。
赵晟睿也没拦着他,左右也没外人。
他特地看了眼秦子楚。
很奇怪,说起来明明根本就不熟悉,但赵晟睿发现自己就是很相信这个人。本来以为是严嘉的缘故,可现在看了裴默态度的转变,他才确定,原因在秦子楚本人身上。
这个人,他若是有野心,恐怕会很棘手。
秦子楚微微抬起眼,朝主位的方向投去一瞥。
他觉得有些莫名,方才赵晟睿的气息好像凌厉了一瞬。
而且还是针对他的。
秦子楚:“……”
他做错什么了吗?
然而下一刻赵晟睿便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他的错觉。
秦子楚:“……”
裴默说完以后,赵晟睿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
短短五个字,却让裴默险些落下泪来,他在短短几年,却恍若隔世。
“殿下,您打算如何对付邴进。”
赵晟睿轻哼了一声,“我暂时没空管他,等把人都救出来再说。”
裴默脸上泛起难色,“殿下,如今离着地动发生已经过了十几日,中间还又震过几回,那些被埋着的人恐怕已经……”
凶多吉少了。
这四个字他没说出口,但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
赵晟睿眼神平静无波,“那又如何,今日那位救出来的女子,靠着雪水竟也撑了下来,你敢说没有和她一样的人?”
“殿下说的是。”
裴默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我心中的担子总算卸了大半。”
“我们军这几年被邴进裁撤的七七八八,您不知道,这阵子我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不敢啊,怕又来一次余震,把更多的百姓埋进地里去。”
裴默苦笑了一下,“我军的兄弟也折损了好些个,我心里难受啊,有时候真恨不得生吃了邴进。”
赵晟睿从主位上走下来,抬起手在裴默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他大概不常做这种安慰人的事,所以动作看起来有些生硬。
“邴进,我迟早会处理他。”
裴默眼睛一亮,“殿下?”
赵晟睿收回手,“你先回临武吧,记住,能救一个是一个,眼下什么都不要管,先把人命留住。”
裴默立刻站直,“是,属下领命。”
等裴默出去后,赵晟睿看向眼前站立的两人,“秦子楚,庄学礼,今日你们继续救人,任何事你们自己决定,不用报给我知道。”
“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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