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季兄有何事?若是想留下君清,此事......”
“不留。”
郑柏叙:......
“那季兄追来是?”
“他,一直在等你,昨晚是我强迫他的,你莫要怪他。”
郑柏叙怔愣间,季子漠走到马车车窗前,低声说了声抱歉。
城外的路上尽是泥土,季子漠孤身一人,朝着来时路走去。
明明是明媚的日子,他却像是走在了黑暗里,四周空旷着,只有黑色的乌鸦陪他飞着。
齐玉忘记了小心翼翼,从车内往后看,看了许久许久。
郑柏叙上了车,他问:“他与你说什么了?”
郑柏叙:“他与我说,昨日是他强迫你的,让我莫要怪你。”
两行泪夺眶而出,齐玉收回视线,没有的,他是愿意的,与季子漠恩爱一夜,他是欢喜的。
齐玉忘记了擦泪,手不由自主的移到了腹部,昨日,这里落了许多滚烫的泪。
季子漠一边狠厉的冲撞着,一边委屈的哭着,活像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找不到活路。
杏花村古怪的气氛,随着季子漠夫郎跟人走了而结束。
“我就说,季子漠夫郎和那个富家公子的关系不一般,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季子漠在山上守灵,那两人就在季家也不知道做什么。”
“季子漠真是做了王八,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防着点。”
第91章
“哎,你们说季子漠合离了,是不是就能考科举了?到时候季子漠高中了,那夫郎肯定后悔。”
“这可不一定,我听那公子的小厮说,那公子是侯府的,季子漠就算再厉害,能厉害过世袭的侯府?”
有人忧心道:“我们和季子漠闹了这一出,算不算是全村得罪他了?”
“其实想想,我们和季子漠也没什么仇,他还借我们银子,我娘家都没这么大方。”
“当时就是看着齐家的夫郎觉得不公平,谁知道那夫郎把季子漠都抛弃了。”
神童入赘又合离,夫郎跟着皇城的公子走了,消息随风飘到整个桑农县。
季兰在县城再也待不住,带着季丫季安回了杏花村。
紧闭的院门,空荡荡的房间,季兰找了半日,急的快要哭出来。
最后还是季安在潮湿的地窖里找到的季子漠。
不知道在地窖里待了多久,那坛女儿红被喝了个完全。
这半年,季子漠长高了不少,季兰和季安用尽全力的想把他扶上去,拉了半天都拉不动。
季子漠笑着拍了拍酒坛:“姐,你的酒让我喝完了。”
“对不起啊姐,没办法,谁让我就是个垃圾。”
垃圾两个字说的尤其大声,彷佛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季兰拉不动他,又是气又是心疼,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走了个夫郎,以后咱再娶一个,娶那漂亮的。”
“姐就算累死也供你科举去,等以后你高中状元,娶高门大户的哥儿,让齐玉后悔去。”
她拉着季子漠的胳膊,一边拽着一边哭着说:“我大弟这么好,比那公子差哪了?我大弟好的很。”
季子漠醉在地窖,姐三个无能为力,最后还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屠峰才把季子漠背了出去。
季兰给他洗了手脚,用帕子擦了脸,等到季子漠睡了过去,才出了房门。
天色渐黑,季兰端着水盆,站在屋檐下不敢上前。
屠峰察觉到动静回了头,看了她好一会,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让季安去山上找我。”
不等季兰回答,他就背着弓箭离开了季家。
季兰进灶房时,季安正在剁着野鸡。
“姐,是屠大哥拿来的,他杀好褪的毛。”
季兰说了声好,放下水盆接过几案手里的菜刀。
季子漠喝了整坛的酒,大醉了一场,醒来像是全然忘记了一切。
不提齐玉,不提过往,整日往县里跑,直到这时,旁人才知他上次为何赚了那么多银子。
他带着桑农县反四少,流转在临近几个县的赌场里。
自己不赌,只告诉他们如何堵,八百多两,都是拿到的分成。
之前怕齐玉知道,怕旁人知道,现在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和那几个乌合之众的朋友大摇大摆的走进赌场,有时也会下手赌两次。
朝堂不安,大笙的文人学子找不到方向,季子漠说的两句杜甫的诗,变成了指路明灯。
有人仰慕而来,季子漠见都不见。
他回家时季兰拿着刀逼他在家看书,季子漠嘻嘻哈哈的说好。
等到一不留神,又翻窗跑出去。
村里人都说季子漠这个神童废了,连吴苍明四个人都失望不已。
直到,季子漠消失了。
他在一张桌子上留了一堆银票,和一封信。
他说,那堆银票是:季兰的嫁妆,季丫的嫁妆,季安娶亲的钱。
他说对不起季兰,他又把一家之主的责任丢给了她。
银票很多,够三个人花一辈子的,季兰抱着银票哭的不能自己。
她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要抛弃弟妹,如果她没走,季丫不会落水,季子漠不会去入赘。
哪怕大弟一心读书不染俗世也是好的,可是现在她的大弟没了,天地茫茫,不知道去了何方。
当季子漠消失的消息传到山上时,屠峰在门口的石头上看到了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写着:做男人大度点,人生几十载别浪费了,还喜欢就主动点,不喜欢就算了,把信撕了当没看到。
又过了两天,杏花村的人才发现,原来不止季子漠不见了,连赵傻子也没了。
现在世道艰难,杭大这次放排收拢的有上百号人,每个人签生死契,纹银三十两。
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踹人一脚,但却是大方的,每天都有肉片,不少人都说,就算死了也不亏。
雇了四个人做饭,此刻中午,上百号人在树林间坐下来吃饭,有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也有蹲在地上和粥的,七嘴八舌的胡侃着。
“听说紫阳关外又丢了一城,死的哥儿都堆成山了。”
“那可不咋滴,像我邻居家的那个哥儿,在家里的时候娇生惯养的,连桶水都没提过,直接给把刀让杀绒敌的骑兵,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这咋就没人管呢!哎。”
“咋没人管,太子都自请领兵了,可有啥用,拿哥儿去打仗,这不是闹着玩吗?”
“照我说啊,这事就怨太子,哥儿只能留在后院相夫教子,怎么能科举上朝堂,要不是太子惹怒了皇上,也不会有征兵哥儿这事,太子说哥儿和咱们男人一样,那可不得拿出点本事瞧瞧。”
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夫,开始讨论是谁对谁错,猛不防树后面传来一道哭声,五尺的汉子热泪止不住的流。
见人望过来,哽咽道:“昨日我娘让人捎来口信,说我定亲的那个哥儿战死了,我弟弟差两个月不到年龄,这次未被征兵,可是不要聘礼都说不着亲事,我娘急的白了头,害怕到时候再来一次,我弟弟就保不住了。”
刚才调侃的氛围随着呜咽声消散,平日大口吃饭的人,此刻都有些食不下咽,远亲近邻的,谁还能没两个熟悉的哥儿。
太子错也好,皇上错也好,丢命的总归是普通百姓。
安静中,一人手里拿着窝窝头,站起来高喊:“我娶你弟弟。”
刚才哭诉的人猝尔站起来:“当真?”
“当真。”
“走走走,现在就回去成亲去。”
哭诉的人上前拽住那人,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唯恐他跑了。
两人说走就走,走了两三步,有人喊:“不和管事的说一声?你们的钱还要不要了。”
这两人又忙找管事的,坐在人群后面的杭大挥挥手,大笑着道:“五日假,成了婚就过来,要是舍不得,带新夫郎过来做饭也行,刚好做饭的人手不够。”
两人感恩戴德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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