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了挠头嘿笑着补充道:“私塾先生看我们可伶,说让我们打扫私塾,抵一半束脩。”
季子漠瞳孔微张,诧异道:“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这么有魄力。”
穷惯了的人一朝得了钱,大多是护着不肯花的,更不要说上学这件事。
在古代不识字的多,读书识字格外奢侈。
奢侈之物,说珍贵也珍贵,说可有可无也是可有可无。
“因为你之前给我们讲故事时,无意间说过一句,科不科举是其次,人最好还是识得几个字的,能明白些事理,所以我们就去私塾上学了。”
这话是何时说的,季子漠想破脑袋都未想出来。
雪下的大,只这一会,四个小孩身上就积了白,季子漠说了声等下,收回探着的身子。
抓过马车另一侧,自己的披风,走到车门处推开门。
弯着腰把披风扔给他们:“用这个蒙着头回去吧!”
后腰被人从后面戳了下,他回头看去,齐玉不知何时也跟到了车门出,青葱修长的手指握着白色的披风,向他递了过来。
动作是暖人的,脸上依旧如车外的雪,无色无味。
季子漠拿过他手中的披风,又扔给车外的四个孩子。
那四个孩子也不跟他客气,把两件与他们不搭的披风紧紧的搂在怀里。
季子漠:“生活上也别太节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齐家找我。”
四个孩子点头:“知道了,季哥你有活就来西街找我们,很好找的,最破的那两间房就是了。”
说着嘻嘻哈哈跑了去,季子漠一拍脑袋,提声喊道:“哎,我帮忙归帮忙,也别把我当冤大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没多少善心。”
齐玉:......
跑着的孩子哈哈大笑,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喊着回道:“知道的。”
季子漠忙把车门关上,缩着脖子搓了搓手。
他挪到炭盆旁烤手,指了指身旁:“不嫌冷?过来暖暖。”
没暖气没空调的日子太难熬了。
齐玉跟了过去:“他们......”
季子漠抬头看他:“他们怎么了?”
齐玉:“没事。”
季子漠:......
季子漠:“你是想说他们年纪不大,还挺有本事?”
齐玉不解:“嗯?何意?”
季子漠眨眨眼:“不是吗?那我猜错了,他们无家族庇护,敢拿出银钱买房子,上私塾,若是没点脑子,早被人抢完了,现在还安安稳稳的,不就是挺有本事。不知道用的什么招。”
季子漠眉头微微拧着,想了一会没想出来,索性丢下不管:“下次有时间问问。”
齐玉手伸在炭盆上,维持着烤火的姿势,看着季子漠好半晌都未回过神。
对于这些,齐玉从未想过,他知人间疾苦,遇事却不会向季子漠这般,下意识往人性处琢磨。
“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不够我让司琴再去账房支些钱给你。”
司琴端了茶递给齐玉,小脸又开始气鼓鼓:“少爷,刚开始你给森*晚*整*理了三百两,后又赢了五百两,一共八百两,怎还会缺。”
没人端茶,季子漠只能自己伸手,随意道:“暂时不用,我还有两百多两,够花一阵的。”
司琴震惊:“姑爷,你怎么花的这般快。”
季子漠低头喝茶,摸了摸鼻子未说话,一副心虚的模样。
齐玉垂下眼帘,眸光微闪。
第23章
马车停在正门处,季子漠弯腰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
冬日穿衣多,有披风遮挡时看不出他的清瘦,此刻少了披风,他站在雪中怕冷的搓着手,唇角略白。
齐玉下车的动作微顿,犹如初次发现他的身形。
司琴从车门探出头,怒气不争道:“姑爷,你当夫君的,也不知道伸手扶一扶少爷。”
又嘀咕道:“一点都不知道体贴。”
季子漠:……
忙上前托住齐玉的手臂,口中连连说抱歉。
不是他不会体贴,实在是除了眉心处,哥儿就是男子的外形。
季子漠总是下意识把齐玉归为男子,他绅士风度稍微有那么一些,但在现代也没有回身护男人下车的习惯。
手腕握在别人掌心,齐玉抬眸间,季子漠猛然站住脚,上下打量着他。
齐玉:“怎么了?”
季子漠松开攥着他的手,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我们俩身高一样。”
齐玉看他:“所以?”
季子漠想哥俩好的揽他的肩,临到跟前想到什么,胳膊拐了个弯,落在了自己头上:“所以我就忽略了照顾你。”
齐玉:“我不需要你照顾。”
季子漠:“行行,不照顾。”
齐玉:......
此时临近傍晚,季丫和季安在家里待了半天,季子漠尽着大哥的责任,让齐玉先回暗镜院,他去那边看看。
两个院子离的不远,分叉路口,司琴撑着伞,伞下的人侧身站着,望着季子漠走远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他拐了弯,才收回视线。
司琴捂嘴笑道:“少爷,就这一会,你就舍不得姑爷了?”
“少爷,今晚是否让姑爷回房睡?秋叔这几日着急的都未睡着。”
走了这一路,齐玉白色的衣角早已染上湿泥:“去叫管家过来。”
司琴察出齐玉无心说笑,忙把伞给司平,小跑着去唤管家来。
书房内,齐玉吩咐完,管家多嘴问了两句,见他不答,便退门而去。
季子漠回到暗镜院听闻齐玉在书房,想着应当又在看账本。
闲来无聊,便去了齐玉替他准备的书房内,书房日日有人打扫,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两侧木架上放满了书。
季子漠指了指案桌后面:“晚点把那副日雪山行图挂上。”
他把书架上的书翻遍,才子佳人的话本自是没有,只好拿了游记打发时间。
原是打发时间,看着看着也沉浸了进去,写的很是有趣。
咯吱一声,有人脚步轻盈的推门而入,走到桌前拿起火折子,轻呼一口气,火苗升起。
橘黄的烛光被人端着越来越近,季子漠抬头,看清来人奇怪道:“嗯?怎么是你?阿吉呢?”
季子漠凡事舒适为主,他半靠在圆椅里,腰后放着软枕,脚搁在桌子上,如此没规矩没正行,司琴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未听过。
她不满道:“姑爷,不是你叫我来伺候的吗?”
季子漠视线落在紧闭的书房门上,眸子微微眯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阿吉搞的鬼。
另一侧的书房内,灯盏尽燃,管家垂首站在房中,一五一十道:“少爷,那四个乞儿是用一百五十两,买下了两间房屋。”
“还需要查别的吗?”
齐玉坐姿端正,与季无漠不同,他手指落在书页上,过了片刻道:“其他的无需查了。”
雪落无声,齐管家退步离去时,烛光已经有些暗淡,齐玉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
斜雨顺着风飘到脸上,有些冷,他又抬手合上窗户。
心中有些乱,那四个孩子的银钱,多半是季子漠的钱。
上次杏花村那一遭,季子漠给了四十两出去,远不到一百五十两。
后应该又让他们做了旁的事。
麻尤虎......董寒玉提过的名字,浮现齐玉脑中,季子漠和麻尤虎起了口舌,随后桑农县流言四起,麻老爷先后撞见麻尤虎和后院之人苟且,气恨赶出家门后,在破庙被人废了命根子。
此事起因是季子漠,后面是否是季子漠的手笔,齐玉想都不敢想。
他与麻尤虎无交情,麻尤虎此人禽兽不如,落得这个下场齐玉只觉活该。
但若是一切是季子漠操纵,此人必是睚眦必报之人,而且手段谋算了得。
成婚日子尚短,齐玉闭目回想,季子漠心机深不深他无法决断,但定是一个擅算人心之人。
季丫落水命垂一线,齐母得了消息就打发了媒婆上门,故而有入赘是齐家逼迫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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