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和意识都变得模糊。
谢云虹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放下刀刃,但已经没有力气去控制自己的行动。
身体控制权被掠夺,宛如梦游一般的状态,所有外界的感知都被隔绝开来。
是来自好友最后的温柔。
下一瞬间,手心处传来温热的粘腻触感。
所有记忆的场景开始重叠。
雪峰顶上,视野里大片的白色,在某一刻和疗养院中苍白的色彩融合。
谢云虹看见他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直播。
在疗养院中,异能者被禁止使用天空论坛,防止其被网络上的负面情绪刺激到,导致污染指数提高。
但电视这样传统的电子设备,还是可以观看。
按道理而言,他并不会看见刑场直播的画面。
谢云虹并没有自虐的癖好,在疗养期间观看执行官处刑其他异能者。
但那一场施刑,因为被处刑的人实在特殊,被直播同步到了所有频道中。
谢云虹看见青年的身体被锁链贯穿。
好恐怖。
他想。
友人流出来的血液,带着猩红的色彩,和眼前的场景一起重合。
随后,所有的记忆再次开始消退,速度远比好友被海门同化时消退的速度更快。
取而代之的是好友灌输进脑海的认知。
——杀死江漓,污染将被抹消。
但几乎下意识的,原本顺从到几乎毫不设防的异能者开始抵抗,拒绝被强行加进来的认知。
“会再见面的。”青年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作出约定。
闻言,地核终于没再抗拒。
他接受了这个认知。
从现在开始,“江漓”的概念被彻底和污染同化;污染的概念也彻底被【存在】同化。
【污染概念同化指数:100%】
与此同时,“江漓”被击杀的画面同样在所有异能者的视线中出现;还有漫画。
人是从众的生物。
当一种言论在网络上大幅度传播时,哪怕最开始会去质疑这种观点的准确性,但随着相似声音的增多,人们总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最后接受这种观点。
在这一方面,天空非常擅长。
随着【存在】对自我概念的抹消,污染的概念也被一同祛除,雪峰顶上,倒转的海域从中部开始消退。
但还不够。
只要还有异能存在,污染就不会彻底消失......
不对,异能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就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一样,谢云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青年后脑砸到床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过于激烈的动静引发了门外之人的动静,女人的声音传来,混着锅具翻炒的响动,极具生活气息。
“今天周末起这么早啊飘飘......”
“哎!”女人突然惊呼一声,“忘记做你的早餐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谢云虹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示意他自己下楼再买一份就是。
紊乱的记忆开始重组。
谢云虹终于想起来,今天是时间线重置后的第一周。
在最后一次轮回中,他收回了所有被海洋和大地吞噬掉权能,加上幻梦转虚为实的能力,在幻梦中抹消掉所有人都异能,最后借助天空回溯时间线。
原本因为污染和异能死亡的个体被重塑。
所有人都来到没有异能也没有污染物的最初之时。
但作为重塑的发起者之一,谢云虹还是保留下来时间线回溯前的记忆。
当然,也不只有记忆留了下来。
谢云虹打了个响指,原本停在书桌上的冰蓝色蝶兽苏醒一般,翕合了一下翅翼,随后,展翅飞落到青年指尖上。
上一次轮回中,作为力量型异能者,谢云虹并不擅长灵器制作或者阵法之类的技艺。
大部分小说中拯救世界主角,要么自己就是顶尖的辅助技能持有者,譬如修仙小说里主角一手炼丹一手炼器;要么,主角就有着掌握相关技艺的同伴。
但谢云虹两者都不是。
不对,他应该算半个后者。
他有一个外挂,也就是这只掌握灵器制作、维修,还有阵法编写全套技艺的蝴蝶灵器。
就像传统主角的家里总会有什么家传宝器一样,谢云虹养父母都是普通人,家里虽然没有神秘灵器,但谢云虹却偶然间在他自己抽屉里翻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冰蝶。
他对冰蝶的出现并没有确切的印象。
或许是路边偶然遇见,很喜欢并买下的摆件,又或许是某次任务的奖励?
或者,又是谁人送来的礼物?
但莫名的,谢云虹觉得那只冰蝶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时间线回溯时,他和天空申请,将冰蝶保留了下来。
当然,冰蝶身上的特异功能和他的异能一样,随着异能概念都抹消而被消除。
现在的冰蝶就像是一只纯粹的摆件,或者高级的机关造物,但它还是能听懂谢云虹的指令,就像现在一样。
好在,在科技发展的现在,类似的智能机械造物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
这让冰蝶的存在并不显得突兀。
或许是噩梦的遗留影响,看见手中翅翼翕动的蝶兽,谢云虹莫名觉得有些空落。
就好像家里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蝴蝶的状况很好,家里的摆件也一个不少,养父母正在两个人享用同一碗面条,你侬我侬,好不惬意。
谢云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中,青年有着罕见的琥珀色瞳,灵力的影响褪去后,他就恢复到最开始的样貌,从眼睛,到其他的方方面面。
但还是感觉少了什么。
谢云虹来到他的隔壁,一间书房。
书房带着阳台结构,阳台的一边几乎就临着隔壁房的阳台——也就是谢云虹原先住的房间。
还是什么头绪也没有。
谢云虹把冰蝶从兜里掏出来。
补觉被吵醒,蝶兽不满地开合一遍翅翼,谢云虹一乐,作势要弹冰蝶触须。
蝶兽起飞,落在青年头顶,发出纸页摩擦的咔嚓声,以示抗议。
“真不经逗。”在冰蝶生气前,谢云虹即时转口,“我错了,周末去哪里,你来决定好不好?”
冰蝶熟练地从青年兜里扒拉出来手机,谢云虹打开购票软件,选择附近的假期游乐地点,给冰蝶自己选。
蝶兽翻动了几遍待选选项,最后,选择了第一个项目。
——游乐场。
去游乐场玩。
谢云虹接过手机,定睛一看,发现那并不是他们常去的游乐场,而是一家新开的游乐地点。
宣传海报中,无数只和冰蝶相似的冰蓝色蝶兽一齐腾飞,构成梦幻般的画卷。
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事物,所以才选?
谢云虹忍不住猜测冰蝶的想法。
游乐场冰蝶项目免费演出,但门票价格很贵,导致虽然宣传的噱头很大,但实际上门票卖得也不算多。
好在谢云虹现在也不缺钱,既然冰蝶感兴趣,便直接购买了当天的门票。
等进入游乐场后,谢云虹才发现,这游乐场门票卖不完是真不冤枉。
除了一个冰蝶项目,其他游乐设备全部稀稀拉拉,简陋无比,满满的廉价感。
明明是家新开的游乐场,但却给人一种很有资历的观感。
谢云虹对刺激项目并不感兴趣。
再如何刺激,能有他上一次轮回杀A级污染物时刺激?
特别是过山车。
他前世可是只鸟。
过山车的失重感算什么稀奇,他还能带人在云海里过山车呢......
不对,他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带过人飞?
谢云虹有些疑惑,起床时那种虚无的空落感再次袭来,但很快,冰蝶就自顾自地超冰饮贩卖点飞去,打破了青年的思路。
谢云虹把冰蝶揪回来,带着两杯冷饮。
冰蝶放飞项目晚上才开始,还差很长时间,谢云虹就带着蝶兽随便体验了一些项目。
等夜幕降临后,他就在放飞点附近找了个视角宽阔的位置,准备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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