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撩不敢当[快穿](60)
“就是的,快跑!”板牙熊说。
深宅大院外面是小树林,梁楚沿着小路飞快往前走,心想这些阴鬼不会一直跟着他吧。走了没多远,蓦然看到路旁躺着个人,还挺眼熟,走过去一看,那人靠着树干气息奄奄,可不就是吴家兄妹里的吴景吗。
想到他们不够义气地扔了他跑了,梁楚没好气:“躺这儿干嘛,不要命了?”
听到问话,吴景眼睛掀开一条缝,气若游丝:“大、大师,你没事?”
梁楚说:“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那就好,”吴景松了口气,头一垂晕了过去。
梁楚不方便蹲下,踢吴景一脚:“在这里不安全,后面……”
说着梁楚恍惚一下,感觉不对,他顿住语声仔细捕捉,啼哭声已一点也听不到了。周围浓郁的雾气也稀薄了许多,梁楚回头,看到掩映在白雾树林里,掩埋在岁月里几十年的神秘庭院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半人高的灌木丛。他们现在就在绿化带里,眼前不远竖着几根瘦挑的路灯,映亮了长长的柏油马路。
梁楚还有些不敢相信,已经离开鬼宅了吗?他还以为要过五关斩六将呢。
这么轻易就走出来了……那那些阴鬼哭哭啼啼是做什么,送送沈云淮?
梁楚拿出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
这个时间还没公交,出租车也很稀少,梁楚决定在这里歇一会等公交车上班。好在藏在绿化带后面,不会有人看到他们现在的狼狈模样,梁楚也找了根树干靠着,脱下道袍收了起来,不然天亮了该被人当怪物围观了。
奇怪的是,吴景晕在这里,吴兰吴航晕在远一些的地方。
沈云淮单膝点地,半跪在他旁边打量,脱下了道袍,符咒微弱的金光也消失了,露出他光裸的胳膊和腿。沈云淮伸手抚摸陌生人的手臂,梁楚以为是蚊子,看也不看伸手就拍,拍完看手心,什么也没有拍到。
板牙熊心有余悸趴在他膝盖上往身后看,确定安全,坐在他腿上拍拍胸膛:“您太大胆了,吓死我了,沈云淮这样的人您也敢暗算啊,嫌命长啊?您说您暗算您的,别忘了还有我啊!牵连了无辜的熊猫宝宝咋办。”
梁楚说:“我没那么冲动,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慎重考虑过的,我之所以这么勇敢地这么做了,是因为我看到沈云淮装了电话。”
板牙熊抱着蛋壳:“装电话怎么了?”
梁楚组织语言,挺了挺胸膛:“我是觉得,一个完全拒绝和外界联系的人不需要电话,如果我们在家里,不想被人打扰,会把手机关机。如果一个永远不需要被人打扰,他就不会留下电话。电话是什么,是和外界交流的工具,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沈云淮不是无药可救,完全放弃了对外面的兴趣,他可能是被孤立习惯了,不知道怎么融进社会,实际上心里还是非常渴望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真可怜。这么多年,这么多月,这么多天,这么多小时,只要我,一个人,看懂了他的暗示,唉。”
“您别偷摸自己夸自己了,”板牙熊说:“别人夸一朵花,自己夸烂冬瓜。”
梁楚耿直地说:“还用夸吗,这不是事实吗,长得就帅了还这么聪明,让板牙熊怎么说啊。”
板牙熊没有辩嘴,沉默一会说:“您说的有点道理,但您不要以常规眼光看他,这次是您想多了,沈云淮是另一种可能。”
梁楚无情地说:“你不要说话,我今天不想听你说话。”
板牙熊说:“那个电话是那个时代顺手装上去的,没别的意思,有电话没电话对他来说没区别。他没有拆了电话机,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那东西放在眼里,等到他什么时候刻意扔了电话,才说明他在意。就跟小情侣闹别扭关机,他们真的不想和对方联系吗?还不是隔十几分钟就开机看看。沈云淮不是那种人。”
梁楚露出一个你想打架吗的微笑:“不是不让你说了吗。”
板牙熊深沉道:“我是让您认清事实。”
梁楚为难的抿唇,觉得都有道理,前者戳穿了沈云淮的口是心非,沈云淮该感激他。后者是别人根本不想出来,他硬给拉扯出来了,还是放在收鬼袋里的,里面又小又黑,挤挤挨挨的难受。
一念之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啊!
梁楚看着怀里的收鬼袋,机智地决定防患于未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等他回去的时候到寿品店买点东西,多给沈云淮烧点纸钱,烧点金元宝银元宝,烧两身衣裳,再烧两个贵点的、扎得好看点的纸媳妇儿,贿赂贿赂他。
要是报恩的话,就是锦上添花,要是报仇的话……也能稍微化干戈为玉帛一点。
东方很快亮起鱼肚白,靠在树上的吴景低低呻吟,醒了过来,梁楚侧头问:“你没事吧?”
吴景睁眼看他,又闭上,反问:“大师,您没事吧?”
梁楚摇头:“我没事啊。”但是等会就不知道了,我捉了个不好惹的鬼。
吴景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梁楚没说话,因为吴景的回答配着他的心理活动,连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
吴景艰难地坐起来,苦笑说:“我今天才知道世上原来真的有鬼。”
梁楚说:“嗯!”
吴景神色歉疚,解释道:“在里面的时候吴兰吓坏了,拼命往外跑,跑到门口昏了过去,我只能先背着她出来。回来时看到吴航也不行了,等我安排好他们再找你,你已经不见了。好在你没事。”
梁楚看向吴景,难怪三人没躺在一个地儿,难道吴景撑着一口气没晕,是在等他出来吗。虽然弟弟妹妹拉低好感,哥哥还挺讨人喜欢。
梁楚表情缓和了些:“你这大哥真的很不容易。”
一心阻止弟弟妹妹探险鬼宅,没拦住只能跟着一块来,结果叶公好龙的两人都晕了,他还得负责把人带出来。
吴景无奈:“吴兰是急功近利了点,我是看着她长大的,除了这个没别的毛病,让你看笑话了。”
梁楚摇摇头。
吴景起身去看吴兰吴航,还有呼吸,还是担忧:“他们两个没事吧?”
梁楚叹息:“不能说一点事儿没有,回去多喝点糯米水,桃木驱邪,果实也有点功效,多吃几天桃子,看看情况,还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查查。”
吴景颔首道谢,犹疑片刻,又问:“大师,不知道请您做一场法事需要多少钱?”
梁楚愣了愣:“啊?”
吴景满脸愁云:“这件事在我们村里好些年了,都成悬案了,我回家看到我叔叔婶子心里就难受。”
梁楚眨眨眼,吴景说:“他们俩有个闺女,叫吴正芳,是我们村里最争气的,特别有出息,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第一名,考高中的时候被华城一中免费录取,这份荣誉,别说村里,在我们县里都是头一份。虽然我妹子是村里出来的,在市里成绩也没下过前五,都以为她早晚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谁知道这人说没就没了,就在高考前后的那几天。家里穷,她从小就懂事,考试的时候在城里,又是大热天,一来一回车费住宿要好几百,她没让我叔我婶跟着,结果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第48章 恶鬼的小新娘
梁楚专心听着, 吴景声音颤抖, 掏出一根烟, 哆嗦着点上:“原以为考完试和同学出去玩了,谁知道过了一个星期,她也没回来,我妹子报喜不报忧, 怕她出了事没跟家里说,我叔我婶坐不住,去学校找她。结果老师说她压根就没参加考试!我叔和婶子哪里会信,我妹子乖得很,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跟家里商量, 他们在学校等通知书,等通知书到了她还能不出来?录取通知一批一批发下来, 还真没有正芳的,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八年……村里多少人说闲话, 说她成绩根本没有那么好, 村里人哪里比得上城里人,营养教育都跟不上, 考多少多少分都是她编出来骗人的,临考试了, 见骗不下去了怕丢人, 让人笑话,人才没了。我粗人一个,没上过几天学, 不知道真假,但不管说什么……”
梁楚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吴景,糙汉似的男人红了眼睛,有些语无伦次:“但不管说什么,这么多年也该回家看看,是死是活,你倒是给个信啊!我叔和婶子眼都快哭瞎了,不在乎,真的在乎,赚大钱还是种地,都是自家闺女,活着就行,活着就行,对她没那么大的期望……我是说,世界上真的有鬼,她就算是死了!也该招她回来看看,让家里见一面,我叔我婶到现在都没放弃,家里的地和宅子都卖了,还在找她,就这一个孩子……太不孝了,我妹子乖得很,真的乖得很,乖了十八年,临乐乐给家里这么大的打击,我得让她回来看看,看看她自己的亲爹娘,让她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梁楚皱眉:“没报警?”
吴景苦笑说:“村里,小地方,报警了也没多大的用,警力不够,派出所民警一个手都能数的清,民警很尽职,帮着找了几个月,案子也往上递了。但上边案子这么多,我们又没人脉,托不到关系,警察调查了监控,问了同校学生,没什么结果,也不可能一直专注在这个案子上。这么多年过去了……”
吴景发出长长的叹息。
梁楚静默片刻,他理解两位老人的辛苦,膝下唯一的女儿生死未明,那种焦灼和煎熬会让他们每晚都不能好睡。但他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不能给他希望。
梁楚实话实说:“我其实进南洞门,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天,我要不然回去问问陈先生?看他能不能帮忙。”
空气好像静了静,紧接着,梁楚觉得脸颊好像让什么捏了一下。
梁楚呆了呆,下意识摸自己的脸:“谁、谁掐我……”
板牙熊疑问的啊了一声。
梁楚说:“有东西掐我。”
板牙熊张望四周:“没人掐您啊。”
梁楚皱眉:“不可能,我感觉的很清楚……”不仅是被掐了一下,脸上的肉还被捏住,往旁边拽了拽的样子,虽然很轻很快,但他捕捉到了。
板牙熊揉揉眼睛:“什么也没有呀,您是不是熬夜熬的出现幻觉了,别疑神疑鬼的,我就在这里看着呢,没人掐您。”
梁楚抿唇,还有些怀疑,是他的幻觉吗?
梁楚低头,给板牙熊看脸,问它:“那你看我脸有没有红,左边。”
板牙熊仔细看了看:“左边是比右边红点,是不是您刚刚自己搓脸搓的,我没看出来区别。”
梁楚迟疑的应了一声,他刚才确实揉脸了,看了看陌生的周围,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最近的障碍物也在三米开外,不会有人在瞬息之间偷袭,得逞以后还能全身而退不被发现。梁楚发了几秒钟的呆,真的是幻觉吗。
但也不免除其他可能,梁楚把背包抱得严实了一点:“我得看好了,别把你给抢走了。”
也许是阴鬼干的。掐他一把倒没事,如果把沈云淮抢跑了,他往哪儿找他去。
正是凌晨时分,天将亮未亮,世界正处于黑暗与光明的边缘,阳光小气吧啦的从东方挤出来轻轻薄薄的一撇,在高空张开,在万物之上铺了一层新生的曙光。
沈云淮眼神锐利,晨光初盛,近百年的岁月长河,把他孤单影只的抛在另一端,而对面的世界改天换日,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平整而顺直的柏油马路通往远方。店面的招牌门面挂着彩色的灯,四轮的机械车时不时溜走一辆,街上行人寥寥,人手一部轻薄的机器,手指摩擦屏幕,果然是一点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