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奇然压低声音对林师爷说:“煊之啊,本官一直待你不薄吧?而且许多主意还是你出的,你耐不住刑训供出沈嘉那件事也就罢了,为何要背叛本官?我已经准备好营救你了。”
林师爷低声笑道:“大人,您别装傻,你我是什么性子彼此心知肚明,我落网了,你只会杀人灭口,又岂会救我?而且您刚才没听沈嘉说吗,就算没有我的口供,他们也已经找到了密室,您的秘密保不住的。”
大名府的粮仓不止一座,且粮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并不容易检查,平时检查都是抽查,张淮命人打开几袋子粮食都没问题,数量算过了也对得上。
凌靖云跳到粮仓顶端,一路跳到最里侧,用刀割开一只袋子,漏出来的粮食也没问题。
姚奇然挺直腰板说:“你们这是污蔑!沈大人对本官怀恨在心,想用这个罪名陷害本官,其心可诛!”
沈嘉绕着粮仓走了一圈,这个时代盘点库存肯定没有很科学的方法,基本就是算数量乘以每袋的重量,盘点也没办法一袋一袋的数,都是算行列数。
“去看看下个粮仓,大名府三个粮仓如果都没问题,那说明姚知府是被人诬陷的。”布政使大人说。
“向大人,下官还想看看粮食的出入单,顺便问些问题。”
向捷眼皮一抬,淡淡地说:“也好,沈大人自便。”说完他坐到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第五十九章 定案
沈嘉想的明白,姚奇然如果要将这里的粮食运出去肯定不可能瞒过粮仓的所有人,可见这里有他的内应,但他没时间慢慢调查,最简便的方法还是查验粮仓里的粮食。
但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们已经来大名府大半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姚奇然将以以前的痕迹抹平。
他翻看了近一个月来的粮食出入,每天拨出去给灾民的粮食不是固定的,但数值波动不大,以收留的灾民人数来算,也没有很大的出入,至少这一个月来,账上没有出现异常。
“沈大人看好了吗?这账册每隔十日本官就会看一次,确实没发现问题。”向捷说道。
虽然他和姚奇然关系一般,但这个时候肯定不希望姚奇然出事,于是对沈嘉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很支持。
沈嘉放下账本,冲他拱手道:“那咱们到下一个粮仓看看吧。”
向捷起身,走出去正准备上马车时捂着胸口咳了咳,虚弱地说:“本官身体不适就不跟你们去了,徐通判跟着去当个见证。”
众人忙道:“向大人请保重身体。”
下一处粮仓的位置在相反的两个方向,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跟来的小官解释说:“这个粮仓的存粮是为了应不时之需的,平日很少动这里,各位大人可以进去看看。”
粮仓一打开,一股陈味扑面而来,大家抽检了几袋粮食也没有发现异常,沈嘉照例问了小吏几个问题,看了账本,秋收后这里的旧粮清出去后换了一批新粮,数目上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走吧,去下一个粮仓看看。”张淮眉头微蹙,他心里有预感,今天应该是找不出姚奇然变卖粮食的证据了,只要他不傻,在朝廷钦差下来时就会把尾巴扫干净,可惜了,没有这个罪证,他闺女的仇就不好报了。
沈嘉在粮仓里走了一圈,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走过一处阴暗的角落时,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还是凌靖云眼疾手快扶住他才没摔倒。
前头的侍卫将灯笼提过来,沈嘉看到地面是潮湿的,甚至长满了苔藓,皱着眉头问:“放粮食的粮仓为何会如此潮湿?不怕粮食霉坏了?”
小吏心惊胆战地回答:“最近经常下雪,可能是地板太潮了,下官一会儿就用炭炉来熏一熏。”
沈嘉转身往里走,挑了中间偏下的位置让人取一袋粮食出来,解开后抓了一把粮食出来,粮食放在手上的重量他并不敏感,毕竟他日常吃的是米不是带谷壳的稻子,但是账本的数字他记得很牢,问那守粮仓的小吏:“这一袋粮食多重?”
小吏报了个数字,沈嘉挑挑眉,问一旁的凌靖云:“你觉得这里的粮袋子与之前那个粮仓的袋子一样大小吗?”
凌靖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从沈嘉手中拿了几粒粮食放在嘴里咬了咬,其他人见状也试了试,果然发现了问题。
“这粮食为何如此潮湿?”张淮愤怒地问,谁都知道,粮食必须晒干了才能入库,否则这么多的粮食堆积起来,天气一热就容易霉坏了。
那小吏硬着头皮解释:“可能是下雪天……”
张淮重重地踹了他一脚,“本官将你丢到雪地里冻一晚,看看是否也会潮了!”
北方的天气虽然寒冷却不潮湿,外头下雪与这粮仓里头有何干系?
“难怪这里每袋粮食都比正常的重两成,恐怕是有人估计往粮食里掺水,如此费尽心思,要掩盖什么不言而喻了?”沈嘉直视着姚知府,冷笑道:“知府大人真是聪明,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估计等我们一走,天气好些的时候你就会命人晒粮食了吧?到时候分量减少也能做成正常的损耗,或者再找个由头往外支一些,这账也就抹平了。”
姚奇然低着头没说话,大家都明白,证据摆在眼前,他想抵赖也是不可能。
有了这个证据,张淮立即下令搜查姚府,尤其是书房的密室,里头的东西被全部搬了出来,可除了一些重要文件和金银珠宝,并没有账册之类的东西。
“姚大人,你还是老实交代,这些年一共贪墨了多少粮食款,账本在哪?你要知道,现在只是本官审理,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不会对你动刑,但如果移交到大理寺或是锦衣卫,你觉得自己还能缄默多久?”张淮心情舒畅地对姚奇然说。
姚奇然颓废地跪坐在地上,此时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不后悔吗?怎么可能,他大好的仕途就这么毁了,明明只是招惹了一个小官而已,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正月初五,这一天从皇宫里传出了一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孕了,虽然朝廷还未开印,但得到消息的权贵立即派家中女眷递牌子进宫贺喜,贺礼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忠勤侯夫人此时坐在凤禧宫内,激动地握着女儿的手,“锦容,你肚子可要争气些,争取一举得男,那你这皇后之位才算稳了。”
魏锦容暗忖:哪来的一举得男?她一个人要是能生就好了。
“才一个多月,你可要担心着,吃食务必都让心腹去做,不得经外人之手,这宫里宫外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可不少。”
魏锦容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句,反握住母亲的手,视线落在她鬓角发白的地方,轻声说:“母亲,女儿在宫里很好,你不用担心,皇上说过,以后后宫之中不会再有妃嫔,女儿知足了。”
“你个傻丫头,男人的话怎么可能信?你父亲当年求娶我的时候也是如此说的,到头来呢,要不是……算了,提这个干吗,起码皇上现在是宠你的,你更要趁现在生几个孩子,有孩子傍身,就算以后色衰爱弛,也有奋斗下去的目标。”
魏锦容点头,心想:她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地过一生,虽然不会有孩子,但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好了,我不能待太久,你好好安胎,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娘,下次给你带进来,另外……你父亲说,要将许嬷嬷给你送进来,你觉得如何?”
“许嬷嬷?”魏锦容嘴角勾起一点冷漠的笑容,这许嬷嬷是他父亲的奶嬷嬷,年事已高,在家里地位堪比老夫人,她小时候可没少被她教训。
“许嬷嬷年事已高,哪里还用得着伺候人,让她安享晚年就好,本宫身边不缺人伺候。”魏锦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到现在,除了皇上,也没人能勉强得了她了。
忠勤侯夫人还想说什么,就听外头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她忙站起身,扶着女儿一同到门口迎接,还未行礼,就听皇帝说:“皇后身体不便,免礼。”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