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走的缓慢,中午走明天早上才能到,一路上两人紧握着手有说不完的话。
徐渊给刘灵芝讲自己考试时发生的事,还提到了齐铭:“你走后,那小子可糟了一场大罪。”
“怎么了?”
“他结识的那几个才子哪里是什么好人,每日哄着他吃酒顽乐花了他的银子不说,还把他绑了去,差点错过院试。”
“活该,看他平日里那招摇劲儿,不绑他绑谁?”
徐渊忍不住笑:“幸好他家小厮听了我的话报了官,有惊无险把齐铭救了出来,也没耽误院试。就是名次没考好,考了个倒数第二,想来他家里有钱又有当官的叔叔,应该也不愁没地方念书。”
刘灵芝点点头,对齐铭的兴趣不大,他更关心大郎这阵子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张家兄弟对我多有帮衬,分开时我买了些笔墨送给张进元,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应该的。”
“不说我了,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徐渊支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刘灵芝捡着没那么吓人的给徐渊说了说:“前几日还好,第四天的时候下了场大雨,道路泥泞我们被迫停下修整。结果那一带不太平,有个山寨经常下山打劫。”
“啊!那你们碰上了吗?”
“没有,许是看我们人多势众,这寨子里的人没敢轻易出手,第二日我们便离开了。”
徐渊拍拍胸口:“那还好。”
“后面遇上几股流匪,见了顺风镖局的旗子跑的比兔子还快,二十号我们就到了陇西关市……”
两人说说笑笑天色已经晚了,赶车的师傅点了灯,徐渊靠在刘灵芝的肩膀上打起盹来。
五月初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晚风习习吹得人心旷神怡,路两旁是蛐蛐的叫声,偶尔还能看见萤火虫来回飞舞。
刘灵芝突然想起自己在关市听到的一首小曲,曲子的旋律简单听过一遍便记住了。忍不住轻声哼唱出来:“哎哟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为你挽红袖,三巡酒过月上枝头,我心悠悠……”①
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随风散去。
*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微亮,牛车终于抵达了安平镇,两人结了车钱,背着行李几乎是飞奔着往家跑。
这个点刘翠花和刘老汉已经收拾完准备出摊了,老两口赶着牛车刚出胡同就听见有人在喊。
“爹!娘!”
“叔,婶子!”
刘翠花闻声猛地回过头,见自家两个孩子正朝自己跑过来,恍惚了一下急忙拉住刘老汉:“快停车,幺儿和大郎回来了!”
牛车停下来,老太太腿脚麻利的下了车,徐渊和刘灵芝直接扑了过来,差点把人扑倒。
“我的儿们啊,可算是回来了!”刘翠花眼角泛出泪花,紧紧抱住两人舍不得放手。
刘老汉干脆调转车头往回走,儿子回来了今天还出什么摊啊,赶紧回家!
刘灵芝把两个人身上的包裹扔在牛车上,一人一边挽着刘翠花的胳膊往家走。
刘翠花左边瞅瞅,右边看看高兴的不知道瞧哪好。
到了家门口,隔壁的邻居刚好站在门口:“幺儿和大郎回来啦。”
徐渊点点头:“嗯!高奶奶近来身体可好。”
高老太太高兴的笑弯了眼睛:“好着呢,你们这一趟去辛苦了,快回家吧,你娘都快想死你们了!”
刘灵芝打开大门,刘老汉赶着牛车进了院子。
张秀才闻声领着小丫出来,看见徐渊和幺儿回来高兴的拊掌道:“丫头,快看谁回来了!”
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们,小丫有点认生,躲在张秀才的身后怯怯的看着两人。
徐渊蹲下朝小丫招了招手,刘小丫眼睛一红,噔噔噔的朝他跑了过来,两只小手抱着徐渊的脖子嚎啕大哭。
“爹啊……你去哪了,丫丫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徐渊听得心里酸溜溜的也红眼睛,忙抱住她拍拍后背:“咱们小丫这么乖,爹怎么会不要你呢。”
刘灵芝走过来,一把将刘小丫举起来放在肩头:“想没想娘?”
小丫吓得赶紧抱住他脖子,小孩情感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上开心起来点点头:“想娘了!”
“哪想了?”
小丫比划着自己的胸口和脸蛋:“这里,这里都想了。”
大伙进了屋,刘老汉在后面把一堆行李拎进来,叼着烟袋高兴的眼角都是褶子。
“我去打点酒,买条鱼,再买个烧鸡回来。”
刘翠花大方的从口袋里掏出钱袋递给他:“多买点,大郎爱吃甜的,给他买点面果子。”
“欸!”刘老汉乐呵呵的出了门。
刘灵芝抱着刘小丫坐在炕上,逗着她玩,徐渊跟着刘翠花在外屋忙活做饭。
“大郎,你进屋跟你哥歇着去,我一会就弄好了!”
“没事,我跟你一起弄。”徐渊挽起袖子开始刷锅烧火。
刘翠花和面准备擀面条:“幺儿,你去车上切一块肥肉过来,娘给你炸肉酱卤子!”
“哎!”刘灵芝穿上鞋去割肉,刘小丫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一步都不愿离开。
刘翠花干活麻利,很快就把面条擀出来。
徐渊把肉切碎了,去院子里的酱缸里舀了一勺大酱,热锅把肥肉炒的焦焦的,油都流了出来,再把酱放进去一起炒熟,空气里瞬间弥漫着酱香味。
刘灵芝站在他身后看他做饭,馋的一个劲咽口水。
徐渊拿铲子铲起一小块肉递给他:“小心烫嘴。”
刘灵芝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真香!这味道我能吃五碗面条。”
刘翠花笑着啐了他一口:“出息!快过来掀锅盖,我把面条煮了。”
没一会刘老汉拎着一堆东西回来,锅里的面条也熟了,一家子围坐在一起高兴的像过年一样。
刘灵芝清清嗓子道:“先说第一件事,咱们大郎考上秀才了!”
刘老汉激动的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大郎一定能行!”
张秀才问:“考了第几名?”
徐渊放下筷子回答:“府试第七,院试第四。”
“好!”张秀才这才忍不住夸赞起来,若是只考上秀才也没什么好显摆的,毕竟自己当年也是一次就中。名次就不一样了,能考进前二十名可以拿朝廷的奉银,前十名能留在府学念书的!
刘翠花和刘老汉不懂这些,只知道考上就好,两人高兴极了。
今天破例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徐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酒,端着小酒杯抿了一口,辣的直哈气,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刘翠花和刘老汉抬起头看着儿子,见他神色郑重知道这件事估计不小。
“我打算让大郎去冀州府念书,我也在那找了个活计,给镖局押镖。”
刘老汉一脸不解的看着儿子。“你咋去押镖?你跟他们透露身份了?”
“没有,只要有本事镖局里不论男女人家都用。”
刘翠花:“那镖局一个月能赚多少钱?累不累?危不危险?”
徐渊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她:“这里是我们走时带的银子,还有灵芝哥走这一趟镖赚的钱。”
刘翠花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数了数:“一百二十两?!幺儿,你这一趟镖赚了多少钱?!”
“七十两。”
好家伙,老两口都惊呆了,走趟镖就能赚这些?那府城的钱这么好赚?
“这次我们去的比较远,到了陇西关市送了一大批货,镖局赚的多给我们的工钱自然也多,若是平日里跑跑短途,一个月也能赚七八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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