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慕衍面色认真:“出门在外未带银两,还望见谅。”
还未带银两?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出门在外得多带点银钱才好使,蒙骗谁呢!
“若是你不信,不妨开个价,随我到庄子去取?要多少都可以。”
白蔹微有些吃惊,偏头看了一眼远处:“那是宁家的庄子?”
“嗯。”
白蔹以前都不知道他们村里的这处庄子竟然是宁家的产业。
“如何?”
不如何,横生枝节。
他还怕跟着过去关上门又被扑呢!
“罢了罢了。我这等乡野粗民还是不去糟践宝坻。”
白蔹微敛眸子,眼睛下移放在了宁慕衍被腰封束的十分板正的腰上,目光游离:“我也不是那起子强人所难之人,既是宁少爷有难处未带钱银,不妨就把腰间的玉抵给我,如此也就两清了。”
宁慕衍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他用食指挑起,白玉与修长的手指相得益彰,更显不菲。
宁慕衍未有半分不舍,翻动手指就要给白蔹取下玉佩。
白蔹安静等着,过了半晌,他见宁慕衍抬眸看着他:“素日是下人系的,我手生一时取不下,你来取。”
“……”
你养尊处优,你清高,连取块玉佩也不行,就是不行!
白蔹瘪着嘴,有些不情愿的上前去摘玉佩,宁慕衍身修体长,白蔹只到他的耳朵,要低着些头才能解玉佩,刚一靠近人便可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
宁慕衍素喜此香,书房里都点的都是沉木,也不知是不是被熏入味儿了,后来宁家破败再用不起沉木,流放路上白蔹也时常在他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系的也太牢实了。”
白蔹半天绕不下来,忘了刚刚在心里偷偷诽谤宁慕的话,用力扯了两把,不耐的道了一句,这东西怕是真贵重,忽然有点后悔开口。
“玉佩牢实。”宁慕衍垂眸看着白蔹的头顶,口吐气息温热:“我的衣带不牢实。”
白蔹被暧昧不清的话撩得耳根子一红,抬眸瞪了宁慕衍一眼:“你到底是不是读书……”
话还未说完,啪嗒一声,宁慕衍的腰封甚是应景的落到了地上,外衫失了束缚也随之奔放散开,很不见外的露出了内里的纯白色亵衣。
白蔹:!
“我说的是字面意思。”宁慕衍有些无奈,见傻了一样的白蔹,又面色淡定道:“还是赶紧重新给我系上才好。”
“噢……噢!”白蔹赶忙捡起腰封和滑落的玉佩,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他抓着宁慕衍的外衣交叠,手忙脚乱的往腰封里塞:“不、不好意思,我不知你腰带这么松。”
“无妨,现在知道也不晚。”
白蔹咬住下唇,无端给他说这些干嘛。
两人精力都聚集在腰带上,不知村道上两个正说笑着回家准备烧饭的妇人朝这头来了,此时走近了的妇人一个扛着锄头,一个挽着篮子,瞪直了眼睛打量着两人。
“敛哥儿,你们搁这儿是在干啥呢!?”
白蔹恍然回头,险些脚下不稳。
“不、不是。”他惊的结了巴,恍惚间发觉自己还抓着宁慕衍的腰带,远看实在像是在对人上下其手,立马像甩开什么晦气物一样松了手:“我跟他不认识的……”
“不认识也这样?!”
“没有没有,他衣服坏了,我只是好心帮他整理一下。”
白蔹觉着自己现在是满身张嘴也说不清了,连忙同宁慕衍使眼色,咬牙道:“你、你快说是不是啊!”
宁慕衍微敛眸子,自顾自的整理被白蔹拾掇了一半就丢下的凌乱的衣衫:“你说是那便是。”
“你!”
两个妇人简直没脸看,赶紧拉过白蔹笑得眯起眼,小声道:“蔹哥儿,啥时候说定的郎君,瞧着可是俊的很,哪里的人户啊?像是读书人。”
“我没有!”白蔹嘴里发苦:“真不是!”
“还说不是呢,婶子又不是大瞎子!也别藏着掖着了,快跟婶儿说说嘛。”
眼见白蔹被左右夹击,宁慕衍轻拍了拍衣角,语气甚是熟稔的同白蔹道:“我先回庄子了。”
言罢,同两名村妇微微点头致意,村里虽也有读书人,可哪里有这等相貌齐佳的郎君,虽是冷淡了些,村妇也如春风拂面,便是能做人母亲的年纪了,却也不妨碍瞧着人笑得痴痴然。
白蔹想要叫住宁慕衍,可此番情境再落入别人眼中倒像是他多舍不得人一般,也只得看着人翩然而去。
待着人走远了,两个妇人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哥儿,吃喜酒可别忘记叫婶子啊。你可真真是好福气哟,这般的小郎君在府城也是少见。”
“别看了,折寿。”
白蔹气恼的骂了一句,他说的是实心眼儿的话,妇人却以为她是吃味了。
“你这孩子,婶子多瞧两眼都还不乐意了,难不成婶子还能跟你抢不成。”一语方尽,妇人又拉扯着白蔹八卦道:“他说回庄子,莫不是前头攒雨庄的人?”
“不会是田庄头的儿子吧,听说他儿子是读书人!蔹哥儿,你家祖坟是冒青烟了不成!”
“到底还是姜大夫有本事,能给你说到这样的好人家。”
白蔹只觉得耳根子上两只蜜蜂在嗡嗡直飞,吵的他脑仁子疼。
“没有,没有,全都是没有的事儿!”
“哪里没有啦?蔹哥儿别不好意思了。”
白蔹见宁慕衍走远不见了,立马翻脸不认人,睁着双眼无辜问道:“两个婶子说什么呢?我怎一句都听不明白,我可回家去给我爹烧饭了。若是二位婶子田间劳累常出幻觉,我回去给婶子开药拿来!”
说完,趁着两个妇人震惊他怎么可以这么装糊涂的同时,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他倒是不怕两个村妇在村里胡说,这番事说出去谁会信,左右城里也多的是不明是非之人爱编排一段宁慕衍的风流韵事来博人眼球。
“什么燕颔儒生!”
白蔹回到家里拎着斧头,摇摇晃晃的往木头上砸,咔咔劈了一箩筐的柴火。
“分明奸诈狡猾。”
姜自春在后屋里捣药,听到院子里惊心动魄的劈柴声,捧着药罐子去瞧了一眼。
“蔹儿,你别气,今日怕是刘家的有要紧事没把话说清楚,爹明儿再去。”
白蔹听到他爹说话,知道他是误会自己在因为刘家的事情生气,悻悻收起了手:“没事,我、我就是想多劈点柴,看着像是要下雨。”
姜自春看了一眼天,倒是真还像是要变天了:“已经够使了,来帮爹爹打个下手,教你一些药理。”
白蔹嗳了一声:“我把柴火抱到灶房就来。”
天擦黑时,两声雷响,不一会儿乌云靠拢,暮色四沉,雨点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落响了。
白蔹前去关窗子和门,风夹着雨丝灌进袖口里还有些冷,他搓了搓双肩,赶紧把门关上缩进了屋里。
夜里,白蔹躺在床上,看着枕头边那块无暇玉佩,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便翩然在脑海中浮现。
他心里恼的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那人不在府里读书来村里做什么,也回城里了没,现在已经给了玉佩,两清还做数不做数?
屋外的雨乱七八糟的下了一整夜。
第7章
夏雨迅猛,昨夜没有抱进去的柴火吸饱了水,到处都水汪汪的。
周遭田野间尽数是哗哗的流水声,白蔹打开门就见着有村民挽着裤腿急慌慌的奔忙在村道上。
昨夜雨下的久,稻田里势必蓄了许多的水,眼下还未正式入夏,天气并不干旱,田里池塘都有水,再遇上大雨水蓄满就会冲垮田坎,届时田里的水倾泻而下,会冲毁底下的稻田,原本蓄的水也会流干。
不单如此,大风大雨的,掀了农户房舍的草皮屋顶或是瓦片,屋里到处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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