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还是客气的行了个礼。
贵眷一听是大夫,便又失了些兴致,不过还是有妇人问道:“可是青山书院旁医馆的小姜大夫?”
“正是。”
“听闻大夫医术甚好,诊治了不少妇症。”
顾微颜扶着自己的腰:“我吃的坐胎药便是白蔹开的,果真是极好。”
“那改日若是姜大夫得空还请到府上坐坐。”
边夫人并不想参与此番话题,毕竟先前也请过白蔹给边代云看过身子,此刻也就不便发言。
“宁夫人,您尝尝这雪果,味道清脆。”
边夫人一眼扫见坐在谭芸身旁的年轻小姐很是殷勤,其母亲对自己也是马屁拍的响,顿时勾起一抹笑。
“覃小姐当真是细心体贴,不知说了人家没有?”
在边夫人身旁拍马屁的覃母闻言眸子一亮,当即便道:“还小呢,并没有合适的人家。”
边代云母亲笑呵呵的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谭芸,忽而道:“宁夫人的长子风华正茂,而今又兴办了书院,不知可有中意的人家?”
谭芸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一些,昔时边家热乎靠拢,城里的贵眷都以为两家会结亲,到头来见着宁慕衍仕途无望当即就翻脸不认人,今日在此碰见边代云的母亲本来就不愉,而此人并未为先前的事情而感到不耻。
此番既说覃家又提宁家不明摆着想撮合。
谭芸不免冷笑,得亏这边家的想的出来。覃家是什么人,一个商户人家,靠着家里的钱财捐了个小官儿,若不是当今陛下开明放开了些对商户的管制,而今就覃家能在此聚上。
虽说而今宁慕衍没有做官,可是陛下心里是有宁家的,青山书院陛下御赐了牌匾,那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书院,这边家如此不就是明摆着打她的脸。
她毫不客气道:“却是可惜了,慕衍已经定了亲,开年便要办亲事了。”
桌上知情人只有三个,其余的家眷闻言甚是惊诧,最为震惊的还属坐在谭芸另一头的覃家小姐,她倾慕宁慕衍多年,而今悄无声息的乍然来了这么个消息,险些晕了过去,她急急想开口,桌上的人也一样好奇。
还是覃母怕女儿失态率先问道:“不知是哪户人家,怎的也未曾听说这么大的喜事儿。”
谭芸徐徐道:“慕衍受命于陛下开办书院,本就繁忙,再者先时再说谈,而今才把亲事定下,事先便没有张扬。”
“今日正好也介绍给大家,便是眼前这位了。”谭芸道:“白蔹,还不见过诸位。”
白蔹倒是没想到有一日还要跟谭芸站在一条船上,但想着今日出来本来就是为了见人的,这也是时夫人的意思,他便得体笑着,起身同诸人行了个礼。
诸人一时间都没了话,一副宁家是疯了不成的神色。
边代云母亲先失笑:“宁夫人可莫要说笑。”
“怎是说笑,确有其事。”
边母见着谭芸一脸自信说出,觉得她神经失常了,当即揶揄道:“倒也难怪低调,原是如此。宁家不愧世代清流人家,高洁让人钦佩。”
在座的人自都晓得边母话里的意思,倒是也不怪边母嘲笑,以宁家的地位娶一个小医师,实在是令人唏嘘。
自然了,家中未曾肖想过宁家的更多是看戏,不过有心宁家的人心里就不好受了。
以为宁家眼高于顶,最后选了个这般名不见经传的小哥儿,谁心里会好受。
在场的覃家脸色最为难看,覃小姐看着白蔹手都快抓破大腿了,她咬着一口银牙道:“想必是这位公子有着过人之处,这才得宁大少爷青睐。记得宁大少爷才学斐然,想来姜公子的才学必然也不差。”
边母也存心想看热闹,附和道:“是啊,今日雅集,不妨以诗为乐,姜公子头一次出来,就开个头如何?”
谭芸见状脸上不大好看,更是对边家厌烦,正要开口,倒是顾微颜先道:“白蔹精于医术,所谓是术业有专攻,并未曾在诗书上用心,诸位可别吓着他了。”
覃家小姐却并不依:“不妨我出上一句吧。”
话毕,不等人再帮腔,当即就以雪出了个对子。
白蔹心想这般场合是非真不少,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在他答应和宁慕衍在一起时就知道势必少不了这样的事。
他可以为了自己顶着家里和外界之人的压力,可以放弃仕途,以此受人冷眼笑话,那么自己自然也能为了他周旋这些敌意。
白蔹淡淡对了下一句。
覃小姐眉头紧蹙,不服气的又上了一句,白蔹奉陪接上一句。
一前一后对了十二局。
覃家小姐的脸色发白,诸人也是没想到白蔹一个小医师,肚子里还真有一点墨水。
白蔹挑眉,他可是宁院长的头一位学生,便是不济,但是简单对付一下贵眷们还是没问题的。
覃家小姐正要说再比试别的,亭子外便先传来了一声温和的笑声:“先还怕你不习惯,这朝看来你同诸位小姐公子倒是融洽。”
诸人看着走进来的时夫人,尽数都起身客气的行了个礼。
就连一贯在诸人面前沾沾自得的边母见着时夫人也尊敬的做礼,时子瞻而今是内阁重臣,别说是府城,便是京城也未有人敢不敬。
时夫人前来,再无人敢造次。
白蔹上前扶住时夫人,唤了一声:“母亲。”
诸人哗然。
时夫人笑眯眯的拍着白蔹的手道:“这是我的义子,今日带出来走走。”
边母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覃母更是扯着自家女儿恨不得跳到湖里去。
“时夫人快坐,您的身子总是不大好。”
谭芸看着方才还在看笑话的人而今脸色异彩纷呈,心里甚是畅快,赶紧去扶时夫人坐下。
诸人一改嘴脸,立马对着白蔹夸赞,说他医术好,会诗书,不愧是时家的孩子云云。
就连先才主动拱火挑事儿的边母也开始说白蔹先前替边代远看诊,妙手回春的事情。
白蔹脸上挂着笑,心中嘀咕,倒是先时的不屑嘴脸更好看些。
一场雅集下来,白蔹已经在一众贵眷中有了眼熟,都想请他上门做客了,其间是有给时家和宁家脸面的,也有是想借着脸面请白蔹看诊的。
“倒是不想你还会诗书。”
回去的路上,时夫人同白蔹说笑道。
白蔹也没藏着掖着:“是慕衍教我的。”
时夫人眉头微展:“他果真是早有心想娶你了。以前子瞻也教过我许多,倒是夫妻闲暇之时的一大乐事。”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其实并不喜诗书,子瞻是新科状元,许多人都觉得我与他并不般配。他教我诗书,我便想他是不是也觉得我胸无点墨,与之还曾争吵过。后来日子长了,今日这样的事情遇见得多了,才晓得他是煞费苦心。”
“子瞻是想尽可能的护着我,可他也知道两个人不可能时时在一起,女子哥儿也不会永远屈居于后院,总也是要出门集会的,他今日能护着,总有护不到的那一日,如此倒是不如自己本就聪颖。”
白蔹露出笑:“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就再好不过了。”时夫人摸摸白蔹的脑袋:“其实你已经优于很多人了。”
白蔹回到医馆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他浑身松快,此番也算是又去了一件大事儿。
书院明日要休沐,今日书院放的也早,他想着不知宁慕衍明日会不会来书院里。
正当他穿过巷子要进医馆时,忽然前头冒出个少年郎,单手撑墙挡住了他的去路,另一只手拿着一捧山茶花遮着脸:“在此恭候佳人多时。”
白蔹打了一个冷战:“你谁啊?”
第56章
“自然是有缘人。”
白蔹听这人油腔滑调的,只当是吃醉了酒在路上发疯的年轻人,并不再做理会,绕开男子要走。
那人却是不依不挠,连忙站直了身板展开胳膊拦住他:“别害羞啊,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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