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微言轻,那两位先生也不做官,不入朝堂,头顶上最大的官便是国子监,偏偏国子监的管理监事大臣今日告病。
她太难了!
景顺帝厉声道:“又是太子,他可真是能折腾。乡野之民若是读书,便会不安于己,多生事端,先停了这学堂。”
这半个时辰的早朝景顺帝是心烦意乱,早早地便退了朝。
他觉得这些老臣真是越老越糊涂,居然任由太子胡乱搅动朝堂。
正在往金銮殿退的大臣也觉得他们的皇帝怎么突然变得不可理喻?
先前不怎么觉得,可太子监国的这段时间,君臣贤明,珠玉在前,便越发觉得他们的陛下还不如继续病着?
简平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下白玉石阶,她真怕陛下要了她的脑袋,今日才感觉到朝堂竟如此水深。
“简大人。”
身后一道女声传来,她一扭头见是茵茵,“小钟大人。”
有钟泓在前,言茵茵作为他的女儿,便被称一声小钟大人,就像范幼薇被称为小范大人。
“小范大人也在?”
范幼薇颔首示意。
简平挠了挠头,“我总觉得陛下对我们好像有些意见?”
范幼薇赞同道:“来者不善。”
言茵茵笑道:“听说桑月楼的糖醋鱼不错,尝尝去?”
景顺帝回到御书房时便看到一摞子的奏折重新递了过来,里面上诉之事大多是萧则绪开设推行的新制,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想东西理顺。
他病好后,折子自然又重新送到了他这里。
“这个逆子!当真是无法无天,无人能管了吗?”
他拾起一本向他讨要新种的折子啪地摔在地上。
“他怎么样了?”
福乐弯腰恭敬道:“听说还没醒呢,夏将军在宫里头伺候呢。”
“倒是夫妻情深,夏寒青也不怕连累了他九族。”
福乐笑而不语。
夏将军哪里还有什么九族,九族都死在战场上了。
夏家就剩下一个夏老夫人和夏寒青这个独苗苗,又被赐了个男妻,恐怕是后继无人了。
“摆驾永宁宫,朕去瞧瞧淑妃。”
福乐急忙小跑两步跟上。
“哎哟陛下,淑妃娘娘她、她已经……”
“她怎么了?”
景顺帝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淑妃娘娘谋害皇子,已经被丽妃娘娘处死了?”
景顺帝瞳孔一缩,吓得福乐扑腾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她谋害哪个皇子了?”
“太子殿下,刑部那几个大人正好都在,看了个真儿切。”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丽妃,丽妃她哪儿来的胆子敢动淑妃?袁家是死了吗?袁宜之去哪儿了,朕今日怎么没见他,萧承允也不见了。”
福乐小心翼翼道:“袁大人被派到济州去了,端王殿下处理商会出了岔子,被外放到德州了。”
“什么?”
景顺帝是真没想到,一觉醒来,真跟换了个天似的。
臣子换人了,爱妃死了,儿子也跑了,连燕云的律法都给改了,他几乎被萧则绪架空。
“去长春宫。”
景顺帝额头青筋跳动,扼制着自己的怒气。
外头闹得鸡飞狗跳,长春宫宁静祥和。
萧则绪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都没醒过来,只是脸色红润了许多,不似前夜那般苍白。
夏寒青照旧端着药碗给他喂药,听澜从宫外回来时带来了许多夏老夫人交代的东西,什么人参、灵芝,恨不得搬一箱子的补品进来。
“殿下。”
夏寒青喂了药,翻身在他旁边躺下,抬手拨去一点鬓角的发丝。
轻轻贴到他耳边小声道:“殿下那日不是问臣要说什么吗?臣想说臣对殿下是夫妻同舟之情,以敬爱为主,臣敬重殿下,爱慕殿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将脸埋在他肩上,“臣从前忠于燕云,往后此生臣只忠于殿下。”
他轻轻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一声高喊。
陛下驾到——
夏寒青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翻身下床,将原来的轮椅推出来坐好,拿毯子盖着自己双腿和小腹的位置。
景顺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夏寒青扶着轮椅出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景顺帝只打量了他的双腿一眼,直奔萧则绪的床前,层层帷幔之下依稀能看出一个鼓起的人形轮廓。
“他的伤怎么样了?”
夏寒青只默默跟在他身后谨防他的一举一动,冷声道:“一直未醒。”
景顺帝眼底划过一道异样,掀开帷幔,便能看到那张睡颜,额头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被他打的那半张脸还残留着红印,尤其面色气血不足,便显得格外醒目。
他扭过头来朝夏寒青道:“夏寒青,朕把他嫁给你,就是希望你能管束他,你纵横战场多年,号令天下兵马,连一个人都管不好,竟让他出来惹是生非。”
夏寒青扶着轮椅的手稍稍用力,青筋凸起,努力扼制着自己的怒气道:“殿下是臣的妻子,不是棋子,臣自当爱护他,尊重他的选择。”
“尊重他的选择,他要是造反,你也递刀?”
景顺帝眯了眯眼,他突然后悔将萧则绪嫁给夏寒青,夏寒青手握天下兵马,若是这两个人联合……
不!夏寒青一个瘸子,他已经不能打仗了。
夏寒青很想答应,殿下要杀人,他自然帮着递刀,甚至他不希望殿下沾手,他就是殿下的刀。但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机。
“臣不敢,臣会管教好殿下。”
夏寒青垂眸抱拳,现在不适宜和陛下对着干。
景顺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照顾好他,不要再让他跑出来闹事,等病好了就回将军府去,不许他再出来,否则朕诛你九族。”
夏寒青抿唇轻笑,似是有嘲讽之意。
“陛下忘了,臣的九族只剩下臣一人了,臣的母亲被陛下亲口封为一品国公夫人,曾言夏家子孙所有罪责祸不及她,所以陛下诛臣九族,便是砍臣一人脑袋。”
“你……”
景顺帝被他说地哑口无言。
只能冷哼一声合扇离开。
“去长乐宫。”
景顺帝愤而离去。
夏寒青送他离开,一回来就看到一个白色人影垂着头呆坐在床上。
“殿下……”
夏寒青低声轻唤,急忙松开轮椅跑去。
“殿下终于醒了。”
再不醒,他就要急死了。
萧则绪却握住夏寒青的手捏了捏,有些苍白无力地笑了笑。
“其实我早就醒了,从你说夫妻缠绵、爱慕我时便醒了,你还说爱我……”
他自然也听到了景顺帝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
所以他这个儿子对于父皇来说也只是棋子吗?
夏寒青脸色一红,忙捂住他的嘴,“殿下快别说了,晚上再说。”
萧则绪顺势勾着舌尖舔了舔他的掌心,“你方才不是白天说的吗?再说一遍听听。”
“殿下……”
“想听,想的头好疼。”
萧则绪扶着额头,开始装模作样乱喊。
“哎呀,伤口好疼,胳膊好疼,浑身都好疼,要听夏将军说甜言蜜语才能好,好疼好疼好疼啊。”
夏寒青哭笑不得,他坐在旁边,低头轻轻吻了萧则绪的手背。
“臣此生爱慕殿下,忠于殿下。”
萧则绪这才满意。
他倚在夏寒青身上,感受到夏寒青身上的温度,手开始不安分,“孤还想听将军要怎么管教我?相公?”
他着重咬住了“管教”二字,原本正常的话被他说出来倒有点缠绵悱恻的味道,令人想歪。
夏寒青吓得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殿下快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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