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大夫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叹道:“楚溪侯心中有数便好。”
谢煐在旁看着,此时吩咐白殊院中一个小厮送杨老大夫回医馆,顺便抓药,又让知雨扶白殊下去更衣休息。随后,他亲自送杨老大夫出门。
待出了竹影院,谢煐给冯万川使个眼色,冯万川会意地将旁人都遣远了。
杨老大夫自然也看有谢煐是在话要说,便停下脚步道:“太子可是还有话吩咐老夫?”
谢煐低声问:“楚溪侯的身子,究竟如何?他说再养半年可骑马行走,可是真的?”
杨老大夫不着痕迹地观察谢煐面色,见他眼中关切不似作伪,才缓缓道:“确是如此,只要好生调养,不劳神劳力,半年后当可骑马缓行。”
谢煐这才放下心。
杨老大夫见此,终是忍不住小声劝道:“只是,楚溪侯此时身体尚且孱弱,还须养足精气神。房中之事,还望殿下多节制。待他先养好身子,日后方能细水长流。”
谢煐刚才在屋里已经猜到这个,此时也没慌乱,只道:“我记下了,往后定会谨慎。他现下身子可有碍?”
杨老大夫看他应下,有些欣慰地道:“现下倒还好,未伤到根本,吃上十天药也就调养回来了。”
说完,杨老大夫拱拱手:“殿下请留步,老夫自去便是。”
谢煐召过刚才那小厮,让他送人。
待两人走远,谢煐又对走回身边的冯万川道:“去找子山拿密信。皇贵妃的车驾还在后头,立刻安排人去城门附近守着,务必交给埋在她身旁的人。”
冯万川应声去办事。
谢煐又转回竹影院,见白殊没回卧房歇着,却是坐在外间厅堂里喝参汤。
白殊看他回来,笑道:“我肚子有些饿,让知雨去厨房找点吃的。殿下留下来一同吃点?”
谢煐点头坐下。
白殊知他刚才出去必然是要问自己的身体情况,此时见他心情像是不太好,便道:“昨晚只是个意外。也是我自己轻忽大意,怪不得殿下,反倒让殿下受累了。”
谢煐瞥过来一眼。
怎么好像心情更差了?
白殊试图活跃气氛,眨眨眼,玩笑道:“这回当我欠你一次。日后旦有需要,随时可召我去还。”
谢煐定定看着他不语。
趴在白殊脚边的小黑甩下尾巴:“你又撩他。我记得有句话叫……不娶何撩。你虽然娶了,但你还想离婚。”
白殊:“……”
谢煐看他面上笑容渐渐有变僵之势,这才道:“那你可要好好休养,至少先把手上力气养足了,免得手酸。”
白殊:“……”
他急敲小黑:“太子是在反撩我吗?!”
AI小黑诚实地说:“我听不懂。”
白殊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一声,说起正题:“我一会儿便进宫给天子献香水。”
上次他进献的香水都给了皇后,嘉禧帝曾派人来找过他,想再要一些。想来也是知道皇后必不会分给皇贵妃,才打算从他这儿拿了去赏人。
不过白殊以“最好的一批已经全部献上,次一等的不宜进献,须等再制作出上好的”为借口推托,嘉禧帝也不好为这点小事硬逼他。
当时白殊便与谢煐商量好,等皇后与皇贵妃闹起来,时机合适了,再献香水给嘉禧帝,让他赏给皇贵妃,继续挑拨两宫矛盾。
而昨天两个宫人下药一事,还能进一步利用。若是皇后不来要人,那人带去大理寺,他们只要背后推一下皇贵妃便好。
若是皇后来要人,更说明皇后心虚。他们可是连说辞都给皇贵妃想好了,撺掇她趁着皇后放松警惕,赶紧行事。
事不宜迟,白殊准备尽快入宫。
谢煐却有些犹豫:“让人送去便好,你就不用亲自去了……”
白殊有些诧异,转念一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只笑道:“天子见了我现在的模样,更会对下药的事深信不疑。”
谢煐还是蹙着眉。
白殊伸手在他眉心轻点一下:“我又不在意旁人怎么看我,便是外人都以为你折磨我又如何,真相我心里清楚。”
谢煐深深地看着白殊,良久才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宫斗
北山赏花宴, 皇贵妃原本并不想来。
宴会之前,皇后便在宫中赏赐新得的香露香皂。她自己的公主和淑妃母女也就罢了,居然连好几个低品级的美人都得了赏赐, 唯独皇贵妃宫中一样未得。
派人一打听,竟是因为那些好东西都是楚溪侯进献,若是分给皇贵妃,让楚溪侯知道了怕是会心有芥蒂。
皇贵妃气得摔了一地东西,转身就去找嘉禧帝哭诉。可惜嘉禧帝手中也没有香露,只得安慰一番后赏下两块香皂。
这样的形势之下, 皇贵妃再蠢笨也能知道,去了赏花宴只会惹人嘲笑。
可心腹嬷嬷却劝她道:“皇贵妃若是不去, 岂不是显得怕了皇后似的。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大多都会去,此时大殿下不在, 您可不能示弱, 得帮着大殿下稳定人心啊。不然下面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 说不得就会靠向宁王。”
皇贵妃想想也是, 输人不输阵。何况和儿子的大业相比, 她的面子总得退一步。
嬷嬷压低着声音又道:“奴婢还听到一点风声。先前上巳宫宴和端午宫宴, 宁王似乎都曾和一个女官私会。”
皇贵妃面露欣喜:“真的?是谁?”
嬷嬷摇摇头:“都是下头小宦官小宫人们捕风捉影地在传,一问起来就个个闭紧嘴巴,都说只听过没传过。是以, 奴婢想, 这次赏花宴,咱们正好盯一盯宁王, 看有没有发现。”
于是, 皇贵妃带着抓宁王小辫子的心思去了赏花宴。她可不像那些接请帖的官员不好多带仆从, 仗着自己得宠、禁军不敢拦, 全殿浩浩荡荡去了一大波人,大多散出去探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这使得皇贵妃心情很不好。直到未时下了那场大雨,所有人被留在行宫让皇后头痛,她才愉快一些,挑宫殿时就特意选了远离皇后的偏殿。即使过去之后发现不远处是太子挑的小院,心情也没受影响,反而和左右嘲笑了太子一番。
皇贵妃好好睡过一觉,第二日起来又慢慢吃早膳,穿衣梳妆。直至巳时方才动身下山,待回到北辰宫兰贵殿,都快要午时了。
她刚让宫人取下各式珠钗,发髻还未卸,心腹嬷嬷却急急走进来,将所有宫人都赶出殿去。
嬷嬷随既凑到皇贵妃耳边道:“刚下头有个小宦官找奴婢,说是昨日和今早看到些事……”
皇贵妃听她说完,嗤笑道:“范氏的手段竟如此下作,亏她还有脸母仪天下。”
嬷嬷顿了顿,只得重头给她分析:“应当不是皇后的意思,否则那三个女官不会在外头传药,才被咱们殿中的人偷看偷听到。皇后该是过后才知此事,就让心腹一大早去堵太子的门灭口。
“但不管这事是谁的主意,下的又是什么药,现下重要的是——她们有途径能把药弄进宫来!如今皇后刚灭完口,心防最是放松之时,咱们得赶在她处理那个备药宫人前,赶紧抓住人证。”
皇贵妃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关键点,目光一亮,催促道:“快快,给我把珠钗再插上,我立刻去见陛下!”
*
昨日下了场大雨,将参加赏花宴的官员全留在北山,今日的早朝也就不得不停了。
嘉禧帝昨日收到消息,晚间便歇在王美人处。王美人擅舞,人美腰肢软,嘉禧帝搂着年轻的美人,终是忍不住服了药,直折腾到深夜才睡。白日起了也未走,一直在殿中和王美人说话。
直到孙宦官接到下头来报,白殊入宫进献香露香皂。
嘉禧帝有些吃惊:“他们该是今早刚回京吧,没歇一歇就来了?”
孙宦官笑着回道:“楚溪侯确实刚回京,只是一听说又制出上品,便没敢耽搁,立时带来进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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