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沈钊泉近了几步,微笑道,“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至于徐公子他说想回客栈,奴才就派了个马车护送他回去了。”
“回客栈?”燕意欢倏然一惊,心道徐辛尧瞧见了皇上从自己房里出去,也不知道猜出了多少,再加上方才的冲突,万一他回去了乱说可怎么办。
燕意欢只要想一下那场面就心跳加速,手脚发麻,“沈公公,我也要去客栈!”
沈钊泉愣了一下,敛下了目光,“已经这么晚了,燕太史还要去找徐公子吗?”
“不找就来不及了。”燕意欢心道你哪知我有多着急,“刚才那一幕徐大哥全看到了,我得与他谈谈,让他不可回去乱说。”
“这样啊。”沈钊泉再次抬眸,依旧笑得温和,“燕太史放心,他不会说什么的。”
说着,沈钊泉做了请的姿态,“夜里露重寒凉,燕太史还是快歇下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当真?”燕意欢疑惑地看着沈钊泉,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想了想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沈公公,你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可知道皇上今夜为何突然气恼?”
沈钊泉见衣袖紧攥在燕意欢的指间,像是生怕他跑了一般,和声道,“方才皇上一直与燕太史在一起,奴才又如何知道?”
“可……”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燕意欢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哪里不对,可他唯有一点极为肯定,他心里不舒服,是源自皇上的拂袖而去,
“那沈公公可送我回宫?”
“皇上说了,燕太史可再休息三日再回宫,怎的现在就要回吗?”
“嗯。”与其独自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问个明白,不然他该如何度过这三日,“皇上就这么突然走了,我心里难过。”
沈钊泉闻此言反倒舒了眉眼,笑容可掬,“那奴才去准备着,燕太史可要穿暖些。”
走了两步的沈钊泉停顿了少倾忽又回转道,“燕太史,老奴猜测皇上生气,大约是与徐公子此次进京的目的有关。”
“他进京做生意又与皇上何干?”燕意欢彻底糊涂了,“那凭什么气恼于我?”
“您……不知徐公子来京的目的?”沈钊泉一怔,随即摇头苦笑,闹了两个人根本就没搭上线,
“奴才这就去备车。”
半夜里的宫门是不能开的,但有沈钊泉自是畅通无阻,宅子离皇宫本就近,不过半个时辰燕意欢便蹲在了寝宫外。
路上明明是心急火燎的,可真到了门口燕意欢又犯怵了。
他想起方才皇上那骤然寒若冰霜的脸色,以及看向徐辛尧的杀意,都让他觉着皇上这回的气生的不一般,不是他去卖个乖就能哄好的那种。
那当如何是好?
燕意欢在寝宫外来回晃了几圈,忽而灵光一现,脸却腾地红了,心中别别扭扭地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只见他未从正门进去,反而朝殿后的浴池那绕去,因为那里既能通向寝宫,亦能……通向那个房间。
寝宫内只点了一盏灯,幽幽暗暗的,独躺在龙榻上的李玄明亦是未能入眠。
原是知道他是笨的,却未曾想到能笨到这般地步。
可细细想来,好似在他心中,根本就无情无爱一般,无论是开始的时候招惹自己,抑或现在对明彰亲近,图的只是容颜。
而自己所享受的,来自于他的讨好与亲昵,也不过是为了贪恋一时的快活,他现下的确用欲望换得了燕意欢的主动与亲昵。
但也仅此而已。
李玄明觉着心口憋闷,烦躁让他甚为口干,于是他缓缓坐起,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刚想唤人倒茶,却听得寝殿后面一阵窸窣的动静。
那里不可能有人,这个时间就算是内侍也不该出现在那边,李玄明顿时清醒,手不着痕迹地摸向床榻边的夹缝,手指一勾,一只精致的匕首落入掌心。
一阵小心翼翼地开门声响起,李玄明眉头一跳,竟是那间房的暗门,他屏起呼吸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果真是朝他走来。
动静越来越近,李玄明终于听得分明,目光中的杀气骤然消散,手指一松,匕首重新落回了夹缝之中。
但他却未出声,就这么静静等待着这脚步声停在了幔帐前,像是犹豫下,才试探地问了声,
“皇上,您睡了吗?”
没得到回应,幔帐外的人似乎有些焦虑,最终好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终于开始掀动床幔。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昏暗,但本应很容易的事情,他似乎做得有些不太顺手,寻了几次,也没寻着入口。
饶是李玄明也看不下去了,他干脆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幔帐边儿向边上一拉,惊得还在外头埋头苦寻的燕意欢一声低呼,愣在了原地。
李玄明也同时瞪大了双眼,这才知道为何刚才燕意欢掀个床幔都这么磨蹭。
只见他不知从哪儿寻着一条绸带,歪七扭八地将自己双手捆在了一起,不仅如此还生怕他看不到似的,举到了脸颊边儿。
“皇上,刚才没完。”燕意欢晃了晃手腕,艰难开口,“憋着……憋着对龙体不好。”
第60章
李玄明心中的烦郁随着燕意欢的出现而淡了些许,面上是不动声色,但在目光扫过绸带时,仍不自觉地微蹙了下眉。
看得出这条绸带是他手嘴并用给绑上的,对自己倒是挺下得去手,看样子比他平日里还紧些。
见皇上冷冷地看着自己不做声,燕意欢愈发的心慌,他试着又靠近了两步,坐在床边,但见没有动静胆子便更大了些。
燕意欢本想着慢慢斜下去,可双手使不上力让他失了平衡,低呼一声瞬间歪倒。
动作完全出自下意识,本想看看燕意欢到底要干嘛的李玄明,一把托住了他的胸口,一个异物硌住了掌心同时,燕意欢轻叫了一声,向后缩了缩身体,咬着下唇待那感觉过去,顺势躺倒在了床榻之上,还乖乖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
虽不敢再轻易开口,可满心的期待都写在了一双含着怯的眼中,显得格外好欺负。
深邃的双眸中流转着淡淡的波光,李玄明借着幽暗的灯火,自那双被绑到有些泛白的手腕向下打量着在刻意卖乖的燕意欢。
现下逐渐回暖,衣物早已不若之前厚重,尤其是高抬的双手将衣物绷紧,心口上本不该出现的形状被勾勒的格外清晰,隐约还能瞧见蜿蜒在布料下的细链。
李玄明心思一动,隔着布料轻轻拨动了一下,燕意欢一哆嗦,将头扭在一边,闷在手臂间低低嗯了几下。
幽黄的灯火噼啪地闪烁了几下,像是要费力将光线挤进床榻之上,可终究是无力窥探分明。
借着这黑暗,燕意欢掩饰了几乎红透了的身子,却遮不下该有的反应,贴身的长衫下摆上,已有了一点可疑的印记。
听到耳边的呼吸声也略带了些急促,燕意欢定了神儿,心道就算你是皇上,这事那憋到一半也照样难受。
如此便有了底,燕意欢尽力将抬起了腰,边期待着被握进那双手中,边轻声问着,
“皇上是不是不气了?”
这话问的,就好像方才的一切是孩童在打闹一般,李玄明淡淡看他一眼向后靠去,反倒离燕意欢远了几分,
“那你可知朕在气什么?”
如此冷静的质问,犹如一盆冷水泼过来,燕意欢怔了怔,不自在地挣扎起身,却没想到皇上竟还未消气,
“回来的时候我问了沈公公,可他说这是我与皇上的事,不肯告诉我。”燕意欢讷讷道,“我错在哪儿,皇上告诉我就是,就这么突然走了我心里堵得慌,难受得紧。”
他这话音一落,这帐内的气氛似乎没原本那般冰冷了,在燕意欢诧异的眼神中,李玄明起身重新燃起了榻边的烛台。
灯火逐渐明亮起来,让燕意欢细微的表情也无所遁形。
“那朕再问一遍。”李玄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既已答应了,那你把朕当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