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武看着王翠花和田父,王翠花躲开了他的视线,只是问:“既然无所出,那就可以休弃,在小柳进门前休妻不就行了吗?”
田武一脸诧异地看着王翠花:“娘!”
“你哥说得对,与其嫁给地里刨食的,不如……”
“小柳,你怎么想。”田武没听完王翠花的话,只是看田柳。
田柳还是沉默着,没说话。
“做妾你都没意见?”
田柳小声说:“让大哥跟他说,休妻不就行了吗?”
田文有些为难地说:“你们也知道,我们刚刚考上了秀才,怎么能一发达就休妻呢?且再等一段时间就行,也不急在一时,娘你说对吗?”
田武笑了出来:“我真没想到,在镇上住的几年,让你们连本都忘了。”他摇着头,“既然这样,爹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家分了吧。”
田文大怒:“这个时候分家,田武你脑子有泡吗?”
田武很冷静地看着他:“以前我答应爹娘,供你念书,现在你学有所成,应该是不稀罕我给人抗包袱挣的那几个铜板了,你是有大造化的人,从此之后,咱们就把这个家分开,我什么都不要,每月我会给爹娘二百文的赡养费,以后就不用来往了。”
田文实在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什么,就在苦尽甘来的日子,要就迫不及地要分家,傻子才会去干这种事情。
“这是你说的,日后不论家中发达与否,你都不能再回来分一杯羹。”
田武心意已决,当即就找了村长来,村长规劝了一时,只见双方的很坚决,也就没再劝,一纸文书落下,田武就跟他们一家再没任何关系。
田武是怎么回来的,就是怎么走的,没有带走家里任何一件东西,他沉默着看了田柳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了家门。
没过两天,就有人说田武娶了个带孩子的寡妇,只是在镇上领了婚书,一家人就从镇上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总之田文家一家都是闹哄哄的,这些事情跟田遥也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他从小爹的那一箱子东西里,找到了一本关于种那些种子的。
他趴在郁年的身后,看着郁年一点点地讲给他这些东西。
他们在院子里,摆开桌子,拿着小爹的手札和那剩下的种子,一点点地比对。
“这一类,小爹记载的名字叫做,什么柿?”郁年现在也不能完全理解小爹的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连蒙带猜。
他拿着这一把种子,手札后面就没有字了,倒是画的图。
“遥哥儿,这画的意思是,要先把种子泡在水里吗?”
田遥凑过来,他比起字,更熟悉小爹画的画,很快就看懂了:“是,这里的意思是,把种子放进温水,泡一个时辰。泡的时候,还要搅拌。”
他虽然不记得小爹交给他的小爹的文字,但他记得符号:“郁年,这个符号,是一的意思,后面这些,就是二三四五六。我还记得。”
“所以咱们之前种下去的种子不发芽,原来是用错了方法。”郁年也松了口气,“这上面有没有写什么时候能种呢?”
“小爹画的是柳条,那就是春天吧?”田遥问,“要不咱们再试试?”
郁年点了点头。
他们按照小爹画里的方法,把种子泡进温水里,田遥不断地搅拌,随后又在水中放了两个时辰,才捞出来,把泡好的种子移到地里,在种进地里之后,又浇了浇水,保持着土地的湿润。
做完这些,田遥就更加紧张了,几乎是每天都要去地里看一遍。
到第四天,他终于看到种下去的种子发了芽,破土而出。
与此同时,村里响起了尖锐的叫喊声,他第一时间跑到家里,郁年好好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郁年也有些不解,田遥便推着他往村里走,走到半路,就看到几个小孩子,吓得不轻,郁年叫住了一个。
那个小孩吓得喘不过气,看到郁年问他才说:“村里,村里来了好多官差,都带着刀,他们,他们往田文叔家去的!”
第 39 章
官差来了之后, 村里都人心惶惶的,槐岭村的所有村民一向都安分守己,除了村长几乎没有人跟官差打交道, 他们对官差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更何况今天来的还是带着兵器来的。
田遥跟郁年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他们没太靠近田文家, 而是去了刘之家中, 陈家离田文家很近,近到能听见王翠花的哀号声。
陈母站在院子里,给郁年和田遥倒了一杯茶:“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这刀光剑影的, 可别把我家小宝吓到了。”
刘之抱着肚子, 他的肚子现在已经显怀很多,怀孕已经七个月了:“哪有这么容易就吓到了。”
田遥看向郁年:“你说他们家犯了什么事啊?”
郁年想了想:“前几日才在村里办了流水席, 正是他风光的时候,就算是犯了什么错, 官府也会看在他秀才的面子上从轻处罚,但这么大张旗鼓地来, 除非……”
田遥和刘之两双眼睛看过来,带着浓重的求知欲。
“除非, 他这个秀才来路不正。”郁年说。
“不能吧。”田遥说,“那天是官差来报喜的啊, 他们不能这么自己打自己的脸吧?更何况,科考作弊,是杀头的大罪啊。”
“那也说不定。”
刘之转念一想:“也很可能啊, 田文的才学咱们都知道的,能考上本来就很可疑了。”
郁年轻轻喝了口茶:“村长肯定会跟咱们说这事的。”
陈旭刚刚劈完柴, 这会儿满身的热气:“你们知道吗?流水席过后两天,田武就跟他们分家了。”
说起田武,陈家父母很是唏嘘,就没见过谁家的爹娘那么压榨自家的儿子的,那田武整日在外就像是牲口一样,不知疲倦地赚钱,现在都二十了还没成亲,可真是……
“不过听说田武娶了个带孩子的寡妇,一家人离开云溪镇了。”
“那这是好事啊!”刘之说,“本朝律法不株连,田武分了家又离开了,那肯定不会受到这事的影响吧。”
“你当那王翠花是个泥人性子呢?”陈母才说,“一个儿子没指望了,那不得盼着另一个啊,希望田武走得远远的,别叫她找到了。”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田家就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原先跟他们家走动的人家,如今都对他们避如蛇蝎。
田文在短短几天里,就从天堂跌到了谷底。
他还在想着以后要怎么才能在村子里得到更多的好处,一朝就成了阶下囚。
田柳在昨天,就被他的同窗一抬小轿子从侧门抬回了家中,今天官差就来了家中。
田文不知道这件事怎么暴露得这么快,明明他们说,这事一点隐患都没有。
原来田文在去参加科考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带他去赌坊的同窗王鑫,王鑫家中颇有点家财,所以很多同窗都围在他的身边,田文想着他们也曾经有过一起喝酒的情分,所以也凑了上去。
那王鑫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童生的身份也是靠他的家人给他捐来的,他们家在府城也算有点门路,知道了此次的监考官的身份,七拐八拐地跟他们王家沾了点亲。
本朝自从开恩科以来,陛下就十分重视科考,到学院中,所有的学子都颇具文人风骨,自然是不屑作弊一事的,所以本朝从没出现过作弊的先例。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且认为不会有作弊的情况下,王鑫通过主考官,拿到了此次科考的答案,毕竟这只是乡试,主考官的权利大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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