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戍眉心蹙起,还是头一次认真的了解上成亲这些礼节,当真繁琐复杂。不过想着要娶的人,废些功夫他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聘礼可有何讲究。”
“噢,对对。”
邱夫郎听见霍戍冷不伶仃的突然冒出来一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两厢商讨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张过口,没教得还以为他并不满意这婚事。
这倒是叫他还觉得稀奇了,霍戍瞧着便不是个会研究琐事的人,倒不想还挺上心。
见此倒寻摸出了一点作何里正会同意这婚事了。
他赶紧从身上摸出了张有些发皱的纸来:“寻常都是这些东西,你照着置办便是。”
霍戍展开纸扫了一眼。
瞧着上头列着不少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像是大头的礼金便不说了,其余还有什么海味、三牲、聘饼、椰子、四京果、四色糖等等……
“这些东西多是取的吉祥寓意,像是酒象征情意浓郁,红枣桂圆一系自不必多说了。”
邱夫郎提点了两句:“能把这上头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便很是体面了。”
农户人家,到底紧着腰包过日子,媒人都懂得,为此也很会为男方考虑。
霍戍道:“明日一早我便去采买。”
“那你是想什么时候上纪家纳采?既是里正已经应允了这婚事,纳采之时便可把大雁一并带去。”
“后日。”
邱夫郎乐得这般急躁的,早点能把事情办完,两厢舒坦。
“我瞧这霍兄弟是个爽快人,得,后日一早便去纪家。”
元慧茹笑道:“届时可要麻烦邱夫郎了。”
过了两日,霍戍这头忙着,桃榆那边也没闲着。
“你的嫁妆早就有筹备着,像是枕被这些娘都绣好了,盆梳镜子这些还得置办,不过也都是小事儿,让你爹去一趟城里就好。大头上的东西一早备好了就不怕时间赶了。”
说着,黄蔓菁又问道:“送聘礼来要回的绣品你可有?”
桃榆点点头:“以前的可以么?”
“能成。”
黄蔓菁仔细的算着缺的东西,不免又焦灼道:“喜福不晓得现做时间来不来得及,听你爹的意思说要是在年前就办席面儿的话,那时间就赶了。不行就只能自量了尺寸送去城里的布行做。”
“合该也早点给你做一身的,只是年年长着个儿,也难留好尺寸。”
桃榆瞧着他成个亲,他娘反倒是比他还操心。
他现在心里头只想着霍戍什么时候能来提亲,自打前日里见过后,可就再没见着人。
晓得霍戍肯定在为成亲的事情奔波,可就是想见他的很,分明以前三五日见不着也没如何,可说开了,这朝半日不见反倒是挂记的慌。
想到此,他耳根不由得有些发红,他竟不知自己这么黏人。
霍戍以后要是知道了他原则是这么的,不晓得会不会嫌他烦。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黄蔓菁看着身侧托着脸神游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哥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啊?”
“娘说你可真想清楚了,这事儿一旦定下可就没得后悔了。”
桃榆抿了抿唇: “我想清楚了的。”
黄蔓菁叹了口气:“我见你这傻乐的模样,当真就那么欢喜?以前说和尤二郎成亲的时候可没见得这般。”
桃榆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爹说成亲以后也一样住家里,我自是欢喜。”
说到此处,黄蔓菁脸上也有了笑容:“倒是难为他愿意为你如此,想来成亲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
“嗯。”
桃榆有些陶醉的应了一声,话音刚落,他耳朵可精的听到了外头的大牛跑进来喊道有人来了。
桃榆的站了起来,两眼发光的看向他娘:“是不是他来了?”
第36章
桃榆突突跑出去,忽而又想起有人来提亲是不能露脸的。
他赶忙撒住脚,躲在门背后准备暗中观察。
黄蔓菁从后头慢腾腾的来,见着趴在门后探头探脑的小哥儿,无奈又有些好笑,站在他后头揉了下他的头发,与他一并站着。
在桃榆期待的目光中,却是个揣着手的妇人进入了视线。
“小六,早食了没?”
纪扬宗听大牛说有人来了,也是精神一振,以为霍戍过来了,匆匆从书堂里出来,竟是他三姐。
他没多欢喜,不过亲兄妹之间不该有隔夜的怨,毕竟是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孩子,他还是没摆脸子。
“吃过了,三姐屋里坐。”
纪望兰跟着纪扬宗进了天井屋,到堂子里头去。
她搓着手左右张望了几眼:“这屋子宽敞是宽敞,就是冬腊月里还是冷哈。”
“先时分家嘱咐你别修缮扩建的那么大,依原来的大小就全然够住了,耗费那么多银钱。哎,不过也是那会儿你成亲,娶蔓菁的时候那头要求的多,人家城里的姑娘下嫁过来是吃不得苦的。”
“只是枉你待她那般,成亲这许多年也只给你生了个哥儿。”
纪扬宗听他三姐一来嘴就像是泄了洪一般,哗啦便冲了来,他脸色没多好看的道了一声:“冬月里哪里有不冷的,这屋子没放炭火,要是三姐嫌冷就去灶屋里坐会儿吧。”
“瞧我就是说说笑,你是咱村的里正,平素里要集会,宅院大些也是为了方便大伙儿,是咱纪家的门面嘛。”
纪望兰拍了纪扬宗一下:“瞅你这臭脾气,一说什么就较真儿,还跟小时候一样。”
躲在一头的桃榆见着来人大失所望,又听见他那三姑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嫌,轻轻摇了摇他娘的手,示意她别见气。
黄蔓菁倒是没有太往心里去,左右嫁进纪家起她这三姑姐就没什么好话,这么些年也早就习惯了。
纪扬宗没接腔,给纪望兰倒了些茶水,道:“袁飞咋样了嘛?”
“说起这小子,简直就是我上辈子欠他的,怎就生了他这么个不省心的。不过昨儿大哥和他爹仔细劝了他一通,倒是也想明白了,没再嚷着要去外头闯。如今这世道乱,还得是留在乡里安稳些。”
纪望兰道:“他说想娶门亲以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纪扬宗道:“他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了,弱冠都过了的人了,不说他要有什么大的成就,合该也知事些少让父母长辈操心。”
“是是是,大哥和他爹也是这么说他的。”
纪望兰应承了两声,转又道:“他稳不下来我跟他爹也有过错,村里的男子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抱俩了,我们也没给他说上一门合适的亲事。原先有合适的吧,他又不肯,心里总还惦记着儿时的情谊,迟迟不肯议亲。”
说着,纪望兰看向了纪扬宗。
纪扬宗一下子便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装聋作哑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纪望兰见纪扬宗如此,便自道:“小时候小飞和桃哥儿倒是合眼缘。”
“是啊,小桃子脾性软,和堂表兄弟姐妹都能玩得来。”
纪望兰笑了一声:“那会儿孩子们在一块儿玩得都热闹,就是桃哥儿身子不如何好,想玩乐也不能如何淘气。”
“我瞧着今下小桃子和尤家的婚事作罢,小飞也没娶,不如两个本就亲厚的孩子一块儿算了,如此我们也省心是不是。”
纪扬宗见纪望兰又说起这事儿来,登时语气便重了些:“三姐,我前头便说了我不爱这套。”
“你这就是犟,都是知根知底的,两家又都在村里不远,多好。这做父母的也不能光顾着自己的心意,全然不为孩子考虑吧。”
纪望兰道:“桃哥儿身子本就不好,原本和尤家那婚事还算体面,人家一朝得势还不就翻脸不认人了,枉费你对他们娘俩儿那么多的扶持。说到底那是外人,谁知道什么心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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