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拾六几乎可以确定方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也略带阴阳怪气:“是是是,应当是我下车给童大人当板凳才是。”
童怜不知拾六为何突然生气了,只是他实在没心力去思考愿意了,于是也没有理会,只是等拾六掀开车帘时一起钻了出去。
“大人,冯大人求见,正在会客厅等您呢。”见童怜终于回来了,婥月立刻迎了上去,接过童怜解下的薄斗篷开口道。
童怜粗略地回忆了一下冯程轩这几日送上来的奏折,与在朝会时提出的问题,发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便摇头道:“不见。你就去和他说我身子不适,先歇下了,一会儿让姜大夫来一趟。”
听见童怜让她去叫姜之渔,婥月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大人是哪儿又不舒服了么?需不需要奴婢去取些炭烧着?”
“我没事,只是日常诊脉。”这边刚说完没事,童怜就觉得喉间有些发痒,就好似有人拿着一根羽毛,不断轻抚着。只是为了让婥月放心,童怜只能硬生生将咳嗽的欲望压着。
然而这终究是压不了太久,待婥月离开,童怜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哟,原来童大人所说的没事竟然是这样的么?”
作者有话说:
怎么会有人连续加班了四天啊TAT
有读者宝贝说上一章逼宫太草率,景帝也死的太轻易了,所以在这里解释一下:
朝朝早在季岑入宫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给景帝下药,拖住皇宫侍卫,以及在合适的时候派人通知沈成弘。在季岑看来逼宫是一切的开始,但是对于朝朝而言逼宫只是收尾。
季岑只是野心大,他并不笨,等到那个时候,他也能猜到一切都太过巧合,他是收购博乐坊,接触盐商,私下养兵所以才能在逼宫,可这些都是在朝朝的引导下做的,再加之拾贰本身就是朝朝的人,所以他在看见沈成弘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都是朝朝为了扶持季越的计谋,所以才会说出那段话。
最后各位晚安!
第96章 接风
听见那过分熟悉的语调,童怜只觉得刚才勉强止住的咳嗽又有冒头的趋势。
姜之渔看了眼童怜,冷哼道:“婥月走了,童大人没必要继续憋着了。”
闻言,童怜像是再也忍不住,甚至来不及掏出帕子,直接用衣袖往口鼻处一挡。
像这样其他人都会忍不住扭头去观察询问的场景,姜之渔却目不斜视。毕竟同样的事情他没看过百来次,也有个七八十次,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咳完了便伸手吧。”姜之渔从药箱中取出诊脉枕。
虽说也习惯了姜之渔的冷语相待,但是童怜还是开口道:“姜大夫若是下次给人看诊,态度可千万好些,当心直接将病人吓跑了。”
“若是还有力气跑走,那也还不到要来寻我的地步。”姜之渔瞥了眼童怜冷冷道。说完他见童怜还准备张嘴扯皮,直接瞪了他一眼,警告似的开口,“闭嘴,噤声。”
若是问还有谁能这般命令童怜,估计这天下除了姜之渔,也寻不到第二个人了。
诊完脉,姜之渔眉头紧锁道:“你就不能将那些个什劳子奏折全丢给小皇帝做么?”
“那可不行。”童怜浅笑道,“而且今日秦王回京,我怎么也得去设宴给人接风洗尘的。”
姜之渔啧了一声,他不喜欢童怜这种不听医嘱的病人,却苦于自己吃人家的嘴短,没办法真的对童怜做些什么:“行,那就让你的婢女将你的棺材早早订好吧。”
童怜丝毫不生气,甚至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下次我会同婥月提的。”
见童怜点头,姜之渔只觉得更气了,甩下一句“随你开心”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姜之渔离开后,童怜扭头对着身边的拾六说:“让贾康宁准备一下吧,让他将云来客栈的二楼全部空出来。”
“用不用让拾贰他们在客栈守着?”
“不用。”童怜摇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勾起了嘴角,“秦王殿下现在也不敢动我。”
正如童怜所想,尽管秦王季青和在发现行囊中莫名多出的信件时,恨不得直接派人将童怜斩首示众,但是为数不多的理智还是让他放过了手中已经被揉捏成团的信纸。
季青和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信纸抚平,面无表情地重新将信看了一遍,而后吐出一口浊气。他嗤笑道:“涉政五年,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奴才终究是奴才,若是硬要插手那些不配管辖的事物,那不如就干脆将手剁了吧。”
等到了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候,童怜这才从如山的奏折中抽身叫人去备车。拾六可不信童怜是真的因为审阅奏折,一时间忘了与季青和的约定,于是童怜不开口他也不会提前准备,一直到童怜吩咐了这才前去安排。
因为这么一出,童怜去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真的不用我们跟进去?”厢房门口拾六最后一次问。
童怜依旧是摇头拒绝:“你们在屋外候着便好,想来秦王也有话想单独对我说。”
“是啊。”季青和的声音携着些许内力从厢房内悠悠传来,“这般担心,是觉着我会将你主子吃拆入腹么?”
拾六很想点头,但他也知现在开口除了会打乱童怜的安排外毫无益处,于是也只能点头应道:“大人小心些,我们在外等着,若有吩咐您直接开口说一声便是。”
童怜“嗯”了一声,随后便推开了厢房的门:“怜来迟,竟让王爷等着,还请王爷恕罪。”
“童掌印能抽空替本王接风洗尘,已是本王的福气,本王又如何敢说掌印大人的不是?”季青和这所说内容虽是奉承童怜,可是言语之间却毫无敬意,只要强烈的不满。
不过这也难怪,虽说童怜身居掌印一职,可归其根本也只是个太监,身为先帝胞弟,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季青和也确实有这个身份实力。
童怜略带歉意道:“此事是奴才的疏忽。”
听到这儿,季青和才微微抬眸,看了眼站在自己对面的童怜。他冷笑道:“童大人何必谦勉呢,在本王面前又何须以‘奴才’自称。”
童怜哪儿会不知季青和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向后退了一步,掀开衣袍径直跪了下去。虽说童怜已经许久没跪过人了,但是动作却依旧行云流水。
“看来童正初之前将你教得很好。”季青和微一抬眸,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拿过酒壶替自己倒上一杯,等一壶酒大抵喝完时,才好似想起旁边有个人一直跪着似的,“起来吧。”
童怜的膝盖本就有伤,熹平年间有季越护着心疼着,而现在又没了他需要跪的人,今日这小半柱香的时间跪下来,膝盖早已不满开始隐隐作痛。
他死咬着牙关,努力用双手撑着地面,靠着双臂减轻膝盖的负担,单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冷汗就已经布满了额头。好在他的唇色本就不深,此刻因为痛处而苍白的双唇也不会特别显眼。
童怜不着痕迹地用袖口擦拭了额上的汗珠,又暗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免被季青和发现端倪,他欠身道:“奴才这就让人去布膳。”
“不必了。”还没等童怜退步,季青和便开口道,“让他们再上一壶好酒就行,这膳食就免了吧。”
季青和都这么说了,童怜自然也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愿,应了声“是”便后退几步出去了。
几乎是厢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童怜的腿瞬间软了,若不是拾六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恐怕屋内的季青和都能听见童怜摔倒在地的声音。
拾六皱眉担心道:“方就说了让我陪你进去,可你却怎么也不乐意。”
童怜勉强扯动唇角:“秦王是铁了心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了,就算你们跟着又能有什么用呢,看着我跪不成?”
拾六虽也知晓这个道理,但是看着面色惨白的童怜,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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