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河被气的又要捡起扫帚来揍他,邵氏幽幽醒来抹着眼泪道:“景风,你这是要气死你爹娘啊!”
陆景风抿唇跪下了,“爹娘,我是真心想娶李妆,既然她家只要入赘,那我只能入赘,横竖我以后还是爹娘的儿,李妆还是你们的儿媳,至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是不在意的。”
邵氏被气的心口疼,哭喊道:“儿啊,你真是要为难死娘!”
云春丽扶着她一个劲的叹气,怎么这景风的婚事就这般难!
季离瞧了会儿,上前道:“大伯,大伯娘,便不要伤心了,这妆姑娘家要求景风哥上门其实也是有难处的,她家里没有汉子可以撑着,平日里受了多少气,如今景风哥过去了,她家腰杆也硬了,况且李屠户家就住村头呢,跟咱们就隔了半个村子,若是想景风哥了,随时都能回来。”
陆明河握着拳头捶了捶桌子,气的直叹气,邵氏一时也是难以接受,抹着眼泪不说话。
季离劝慰陆景风道:“过段时间便好了,他们都是疼你的,自然是为你着想。”
婚事就这么拖了一段时间,终究是陆明河和邵氏想通了,自家儿子的亲事多般坎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门你情我愿的亲事,那就这样吧。
念着曾经驳过李屠户的上门提亲,这次是陆明河邵氏提了东西去李家给人赔罪,顺带商议婚事。
李屠户见了两人,亲自倒了茶,解释道:“当初就是想挣一挣面子,想着你们曾经驳过我提的亲,如今我也是刻意想为难,二来是想考验你家儿子的真心,我姑娘不容易,不想这么马虎的让她就嫁了,如今看来陆二小子是嫁得的。”
陆明河邵氏也说道:“不是我们当初瞧不上妆姑娘,也不是嫌她名声难听,实在是当初订了亲,我们心里对妆姑娘是一百个满意,如今取消了亲事我们便立刻来提亲了,当初让李屠户你没了面子,是我们不对,我们这里给你赔罪了。”
李屠户性情洒脱豪爽,两家人现在话说通了,心里的那点芥蒂便消了,以后握手言和做亲家呢。
“虽说是要陆二小子来入赘做上门女婿,但那也只是我考验他罢了,这婚事咱们还是按照我把姑娘嫁你家来办,只是……”
邵氏连忙问道:“亲家你说就是了!你疼惜孩子,顾念着他在村里的名声,不让他入赘被人背后笑话,我家顶感谢你了,便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就是了!”
李屠户道:“我有一身的杀猪本事,当了一辈子的屠户,却无一个儿子来继承,我想着两人成亲以后让陆二小子住我家,我好教他杀猪,日后也算是有了一身本事。”
邵氏大喜,连忙道谢:“这感情好!杀猪的本事可不是想学就能学的呢!你杀了几十年的猪,割肉分毫不差!这是真本事!景风学了这身本事,日后便也能当屠户了!况且你孤零零一个人,有他们两人陪着你,日后也不算晚年寂寥,咱两家离得近,也方便走动!”
李屠户满意的点头,陆家这门亲家着实不错,公婆和善,为人厚道,自家姑娘吃不了亏!
两家的亲事便就此定下了,拖媒人选了个八月初七的日子,就等着农忙一结束就成亲呢。
七月二十,入伏。
树上蝉鸣阵阵,太阳炙烤的树木都焉巴巴的没精神。
季离搬了竹床到院子里的葡萄藤下,俏哥儿和梨哥儿也坐在上面一同纳凉。
季离的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月大了,高高的顶着,他正用绣针给孩子做肚兜呢,旁边的舟小子身上穿的肚兜也是他做的。
俏哥儿抱着孩子将他哄入睡了,说话都轻轻的:“你这绣工愈发好了,只是你如今怀着身子莫要太劳累,免得熬坏眼睛,落下病来。”
季离扯着绣线笑道:“我就无事时做一做,平时相公也是不要我做的。”
太阳穿过葡萄藤,将斑驳的光影落到竹床上来,风一吹,光影就在几人的身上晃动,他们就这般躲凉,倒也是凉快。翠绿的葡萄串吊在藤上惹得人嘴馋,只是还未完全成熟,酸着呢
梨哥儿靠着小枕头打了个呵欠趴在竹床上昏昏欲睡,瞧着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季离笑他道:“这天儿确实吃了晌午饭就让人打瞌睡,夏困不是白叫的。”
俏哥儿拿着蒲扇轻轻的给梨哥儿扇风,“蝉一叫,午后更是昏昏欲睡,但我瞧着梨哥儿这些天怎么都恹恹的,不会是…”
季离的手停下,抬起眼盯着梨哥儿看了会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是,中午我凉拌的马齿苋,他一个人喊不够酸辣,自己往里面加了许多的辣子和醋,闻着都有些呛鼻子。”
俏哥儿推了推慵懒的梨哥儿,问他:“你这打瞌睡有多少日子了,瞧着你就是肚子里揣了货。”
梨哥儿脸红了红,嘟囔道:“哪有那么好怀的啊,我这才成亲多久啊,怎么会就有了,想来就是夏天容易犯困罢了。”
季离捂着嘴笑道:“这跟成亲多久没关系,只要咱杜阳能干,你就是成亲一个月也能怀上!”
俏哥儿将孩子放在竹床上,给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道:“只要汉子能干,你就揣的上!想来咱杜阳不仅种地犁地厉害,连怀娃娃也厉害呢!”
梨哥儿被臊都脸热,嘴硬道:“你们又不是大夫,你们说怀就怀啊。”
这确实需要请张老来号一号脉,想着天热,便等着黄昏了再去请。
陆家的院子里还开了一块儿泥塘出来,里面种了莲藕,此时莲叶翠绿,还开着荷花呢,风一吹,荷花浓郁的香气和莲叶的清香就吹了过来。
北苍府甚少种莲藕的,俏哥儿每次来都要去看看,特别是那荷花,闻着就香,“你说这莲藕到了冬天就能挖出来吃了”
季离笑道:“夏天开花,初冬挖藕呢,到时候挖出来炖排骨汤喝,软糯糯口感又粉,可滋补了。”
俏哥儿笑道:“那我便要等着这一口了,我还没有吃过莲藕呢,我们这儿倒是有人卖过莲藕,只是太贵了,一根要二十多文钱,旁人谁舍得买来吃,顶的上肉价了。”
季离的针下已经绣出了一只小兔子,“北苍府天气干燥,种莲藕不容易,得经常灌水,就这个小泥塘都是相公用泥筐从河滩里挖的淤泥,一筐一筐搬到家里的,又接了后山下来的山泉水,不然也别想种活这莲藕。”
莲藕的种子是陆景山的师叔江武带回来的,前阵子他回了一趟南江府,想着季离在北苍府这边没有吃过莲藕,便揣了些种子回来,陆景山疼季离,为了让自家夫郎吃上一口家乡菜,硬是开了一块儿泥塘出来。
俏哥儿笑道:“还说若是好种,便让相公也种些呢,冬天卖个好价钱。”
季离将针在头上磨了磨,笑道:“怕是难,说起这个,景洪哥在稻田里养的稻花鱼能吃了罢!”
俏哥儿点头:“月底要割水稻了,到时候要放水捉鱼,到时候咱们全家好好捞上一筐鱼吃一顿全鱼宴,相公说那鱼是吃蚯蚓钻泥土长大的,肉质比塘里的鱼紧实!”
季离巴巴的馋这口呢,“那一定要做一道香茅草烤鱼吃!”
到了黄昏太阳落下时分,趁着暑热消散,邵氏忙叫了杜阳去请张老来给梨哥儿号号脉。
张老来了把着梨哥儿的手腕,果不其然的点了点头,“不错,是喜脉,看样子你们陆家又得添人口了。”
邵氏向来疼爱梨哥儿,这么一听,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梨哥儿抬眼去看自家夫郎,长期在太阳下干活,杜阳的皮肤变得黝黑了些,肌肉更加油亮紧实,他盯着自家夫郎,咧着大白牙一个劲儿的傻乐,不停高兴道:“我也要当爹了!我也是有娃娃的人了!”
圆姐儿一听自己要有小侄儿同自己玩耍了,也拍手蹦了起来。
梨哥儿心里欢喜,瞅着这场面,不由嗔杜阳道:“憨子。”
杜阳眼睛湿润,他如今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夫郎有孩子,以后他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不必像他一般去码头上磨破肩膀扛沙袋,也没有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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