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收的玉米将院子的地都堆满了,云春丽将石磨盘推了出来,笑道:“用新摘的玉米磨成浆水,贴出来的饼子能把人香的翻跟头!”
汉子们今日用了大力气,坐在檐下用些茶水歇息,妇人小哥儿们围坐在石磨边上剥着玉米粒,新鲜的玉米嫩的恰到好处,稍一用力,便磨破了玉米的外衣,流出浆水来,散发着浓浓的玉米香气。
玉米粒脱好后,倒入石磨里用石碾细细的磨出奶黄色的浆水,闻着就是一股清香的甜味儿。
季离站起身道:“若是贴饼子怕是坏了玉米的甜味儿,不如我做成玉米粑给大家尝尝吧,晚上也好克化。”
云春丽手艺不如季离,她自然是让季离做主的,“你做的都是稀罕好吃的,我们今晚可又要沾光了。”
季离笑了笑,将一盆新鲜玉米浆水搬回了厨房,在里面撒上了一些蔗糖,用筷子细细的搅拌着,让它变得更加粘稠,又转身回院子里捡了玉米壳子,用的是贴着玉米最软的那层壳子,用勺子将玉米糊糊舀到壳子里,放入蒸笼上,用火蒸出来。
做的还剩几个的时候,陆景山从外面回来了,他进屋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便钻进厨房来找季离了。
“你回来了啊”季离手里没听,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些许甜味和娇意。
陆景山笑了笑,直直走过来,“阿娘说今晚你又要做好吃的了。”
季离笑了下,将玉米粑放进蒸笼里,“就是几个玉米粑而已,趁着有鲜玉米,尝个玉米甜味儿。”
陆景山道:“你做的都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季离嗔了他一眼,“回来便说如此黏糊的话,害不害臊。”
陆景山被季离瞪,憨憨的笑了下,低头看见季离的手背上有几道细长的口子,握住人的手就着油灯认真的看了起来:“今日在玉米地里被割了”
季离觉着没什么,乡下人时不时割破下手都是平常事,“不碍事,也不疼,过两日便好了。”
陆景山指腹轻轻的摩搓着季离的手,心里酸涩心疼,季离原也是大宅院儿里的小哥儿,虽生活艰难,倒也是从来不做粗活的,这半年多以来他整日操持家务还要做地里的活计,手不似以前那样白嫩细腻,多了些细微的划痕出来。
半晌后,陆景山声音低哑道:“我一定好好做工,早日赚些钱来,叫你不要再像现在这般劳累。”
季离看着他一副焉焉心疼的样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不由笑了起来。
晚上一家子吃着香软清甜的玉米粑,心里也是暖乎乎的,一天的劳累得到了舒缓,再配上一碗熬的奶白的鲫鱼豆腐汤,是真真香到了骨子里。
鱼是陆景山带回来的,今日是上梁的大日子,衙门为了讨彩头,特地准备了些祭祀用的贡品,满满堆了一桌子,待僧人开了光祭祀完后,这些贡品便能撤下来分给众人了。
陆景山是木匠,自然是能得大头,念着修建的劳力大多是家里贫苦,上有老下有小,他也不忍心一人多占,便将多的那些猪肉,鸡肉,贡果都分给了大家,他们也能拿回家去,让一家老小吃上一顿好的,沾口油荤,他自己只留了这么几条鲫鱼,想着拿回来炖给季离和阿娘吃了也能补补身子。
云春丽喝着浓白色的鱼汤,心里高兴得劲儿:“这衙门的鱼可真不一样,喝着是比河里的鲜些。”
邵氏笑着打趣她:“怕不是嘴里鲜吧,是心里美吧!”
陆景洪将自己碗里的鱼汤匀了些给自家夫郎,笑道:“嘿,咱们竟也能吃上朝廷的东西,以前哪敢想去,不多交税就不错了!”
陆景风点头道:“还得是景山哥当了木匠,也能尝尝衙门的东西了。”
季离小口喝着鱼汤,旁边的陆景山听着其他人的话低笑着,心里也是高兴,自己多努力些想让以后家里人吃上更好的东西,他夹了一块儿鱼腹肉放到季离的碗里。
季离抬眸,两人四目相视,眼里都是对好日子的期盼。
第39章
玉米在院子里晾晒了几天后变得干燥,留下些整颗的玉米串起来挂在屋檐下,其余的便要拿去剥了玉米粒,装进袋子里,等到要吃的时候便可以拿出来到磨上去碾一碾磨成玉米面,晒干的玉米棒子就能留着生火烧灶。
今日天气晴朗,季离和云春丽将屋里的被褥都晒到了院子里的竹架上,然后将小鸭子从竹棚里放了出来,让它们围在篱笆墙边上啄着地上的草和虫子。
两人一边看顾着鸭子,一边在院子里剥玉米,各抬了一根小凳子坐在院儿里,面前堆满了金黄的玉米,季离和云春丽用木头做的搓板将玉米粒挨着搓下来,不多时,便搓了厚厚的一层,旁边还隔着一壶茶水,口渴了便歇一歇,喝些茶水解解乏。
王二婶子来的时候,就看到季离和云春丽两人坐在玉米堆里,晒着太阳喝着热腾腾的茶水,两人闲聊着话,笑的开怀。
她站在篱笆外瞧了瞧季离,心里更加满意了。
“云婶婶,季哥儿,可方便让我进门来”她笑道。
云春丽和季离停下说话,抬头就瞧见王二婶子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婆子。
云春丽心里沉了下,笑意减了几分,她心里不想去和这王二婶子说场面话,但一个村子的,面子得要过得去。
“哦,王家二婶子啊,你怎来了,快进来罢,什么方不方便的。”
王二婶子带着那个婆子便推门进来了,季离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玉米灰,回屋去抬了两根凳子来给她二人坐。
“季哥儿忒懂事了。”她笑意深深的坐下,不忘夸一下季离。
云春丽浅笑了下,问道:“他婶子,今日怎得空上我家来了”她与这王二婶子交情不多,最多是村里遇上了,点个头打个招呼的情分,还没有到她来串门子的交情。
王二婶子嗐了一声,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季离身上转,“我今日来啊,是为了我家二郎的事儿,当父母的啊,不为孩子操心着,该为谁操心。”
季离听出了几分,他站起身来:“茶水凉了,我回灶房去烧一壶来。”
云春丽点了点头,季离便走了。
他一走,王二婶子就开口提了:“说实话,我家二郎年岁到了,我心里也是急,知道你家季哥儿是个顶好的,今日特地啊,带着媒婆上你家来。”
云春丽脸子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看她:“来做什么莫不是提亲”
王二婶子连忙点头:“是是是,还是景山娘你心里通透,难怪儿子这般有出息,这可不就是看上了你家季哥儿,想着来提亲么。”
旁边的婆子正是别村的媒婆,她冲云春丽笑道:“云婶子,我是个十里八村说亲拉配的,早就是听过了你家季哥儿的名头,知道他是个好的,那些条件不好家境贫寒的人家我也是不敢来说给你家季哥儿的,但是这次王家婶子找上我,想要来说你家季哥儿,我是一口应了,这王二婶子家倒也是配的起你家俏哥儿的,家境殷实,她又是个会赚钱的,光是养的那批鸭子便是个厚实家底,她家二郎又是在镇上酒楼做小厮,嘴才好人又伶俐,这嫁过去了,便是过好日子的。”
云春丽扫了扫两人,不好将脸皮撕破,只好笑着委婉道:“王二婶子家自然是好的,只是啊,我家季哥儿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只等着定亲了。”
她话一出,王二婶子和媒婆愣了,她赶忙追问道:“说的哪家,我从未听说呢。”
云春丽笑了笑:“婶子不用急,日后办了喜宴定是请你来喝杯喜酒的。”
王二婶子讪了讪,脸色变得难看。
媒婆睨着眼睛,似有些不信,“这方圆十里哪家亲事不是经了我的嘴巴和耳朵的,什么时候季哥儿选了人家,我竟毫不知晓的,云婶子莫不是唬我吧。”
云春丽彻底冷了脸,“这事儿难道还有假我还能唬你不曾,难道亲事说不成了,你们便要翻了脸在我这儿撒泼”
王二婶子看上季离已是多时,她家二郎是个眼高的,在镇上做工日子久了,花了眼,她在附近庄子寻到的几个他都嫌不够貌美,独独到了季离这儿,她家二郎便松了口,说他长得比镇上人家的小哥儿还要貌美,心里是实打实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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