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啊,顾客!”
黑发雌虫用眼神示意身边的虫把那篮子拿过来,又将几枚星币放到老头跟前,却不收回枪,只是继续淡淡问:“这是最后一篮?”
老头抖了一抖,举手发誓:“绝对是最后一篮,绝对是最后一篮!顾客你下次要是再见到我在这儿卖蛊虫,到时候尽管来要了我的命!”
高大的黑发雌虫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对这种走在刀口赚钱的地下商贩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终究把枪收了回来。
他平静地收回口袋里揣着,双手插兜,仿佛真的只是完成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交易。
往深处走进地下拍卖场,在321包厢里入座,他身边抱着篮子的雌虫才把面具摘下,小声嘀咕了一句:
“中将,咱们是烧死这篮子低等虫族,还是带回去?”
高大的黑发雌虫缓缓摘下面具,幽深的眸光透过玻璃窗,扫向台下铁笼里的a级雄虫。
“烧一半,留一半。”他简短地说。
第73章 私仇
“好的,451号出价六百五十万星币!”主持虫在台上激动地讲,“还有谁比这更高的吗?”
落地窗外步步升温、逐渐焦灼的情形,透过璀璨的灯光迷离地打落在包厢内,却又因隔了一层玻璃,落在这冷淡表情的主人身上时,显得那外面的狂热距他们如此遥远。
陆沉双腿交叠,稳稳靠坐在中心沙发上,视线并不集中那聚光灯焦点下的拍卖台,而是如水般缓缓流过外面布满包厢的楼层。
“中将,这可真是……”他身旁的副官柳真呆看了一会儿,默默咋舌于这副地下拍卖场的情形,“a级雄虫啊,他们居然连这都敢卖。”
顾遇坐在遥遥对面的包厢里,心里有些不好受,隔了层东西似的膈得他喘不上气。
铁笼里的雄虫让他想起了刚刚铁笼里那个与他雌父有几分相似的雌虫。不知为何,他总也忘不了那副悲哀绝望的神色,与此刻笼子里雄虫的那副惶恐脆弱的表情竟重合在一起。
他只得将视线转移开,游离于对面楼层包厢看不清里面的玻璃面上,神情却愈发的冷漠。
“小子!可算逮到你了!”柳真正惴惴地望着台上的雄虫,忽然听他们包厢外传来不小的吵闹,“居然敢溜进地下黑市来,胆儿不小啊!”
陆沉也听见了响动,与他的副官对视了一眼。
“我不是溜进来的!我就是这间包厢里的顾客,你们不能赶我走!”门外有道稚嫩的少年声不满地嚷道。
“你小子敢扰了里面的贵客,看我们不打断你的腿!”那道声音很是凶恶。
柳真在陆沉的示意下,按下门上的视频按钮,透过电子猫眼看向外面争执的虫,质问道:“你们干什么的?在门口吵些什么?”
拍卖场的工作虫员很抱歉地赔笑,连连朝门鞠躬道歉,那少年的样子也映进了猫眼里,陆沉踅身过来瞧见了,眸中起了波澜。
“是他?”
柳真诧异道:“中将你认识他?”
工作虫员正赔着小心说着:“这小子混进我们拍卖场,还硬说是顾客你们包厢的,所以就发生了争执……顾客,他真是你们包厢的虫吗?”
少年原本打算蒙混过关,见里面的虫都问起来了,自觉必定败露,变得蔫头耷脑。
可谁知里面竟有另一道低沉的声音说:“的确是我弟弟,因为有点贪玩跑出去了,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少年暗淡下去的淡金色瞳仁又亮起来,但瞬时又有些起疑。
工作虫员见真是他们包厢的,赔了千万分小心,又马上换了张脸连连同那小少年道歉。
少年却不知那包厢里是否又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在工作虫员的道歉声中走了进去,心里惴惴不安,但莫名又觉得方才那道低沉的声音有些耳熟。
直到他真正见到那声音的主人时,脸上的表情既是诧异,又是压抑不住的惊喜,活脱脱真像在人生地不熟的乌拉星上找到了亲人。
“陆学长!竟然是你!”
“垠。”陆沉应了一声,在扑上来的雌虫少年淡灰色的卷发上揉了揉,声线不自觉温和下来,“你怎么在这?”
唯有柳真摸不清头脑:“喊谁学长?中将,你怎么成他学长了,这孩子才十三四岁吧!”
陆沉介绍道:“这是垠莫瑟尔,虽然十四岁,但已经就读帝国大学附中高三,被选为下一届帝国大学少年班的成员之一。他经常来帝国大学旁听,我和他曾经在一个导师下完成过一个项目。”
柳真虫都傻了:“十四岁?高三?还和中将您曾经一起做过项目?”
这是什么天才?
干脆直说我是个垃圾好了!
说着说着,陆沉后知后觉了不对,把往他怀里蹭的少年扒拉出来严厉质问:“你不是该和同学参加高三毕业旅行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见少年眼睛不自觉转了转,像在急忙想编什么理由,陆沉直接打断道:“不要想着瞒我,编什么你们毕业旅游旅到这个叛乱行星上来了的鬼话。”
垠蔫头耷脑认罪道:“好吧,其实是我中途听说乌拉星叛乱了,偷偷跑出来的……”
陆沉盯着他:“怎么偷跑到这儿来的?”
垠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我黑进了乌拉星地下黑市的网页,查到了他们有艘‘民航’往来这边,就守到登船的地方去,求了其中一个好心虫带我上来,之后来到乌拉星我就和他们分开了……”
这番压根不像十四岁少年的操作,惊得柳真心中激荡——天啊,他十四岁还在干什么?逃课睡觉打游戏?
陆沉仍不放过少年,接着质问:“混进地下拍卖场又为了什么?”
垠支支吾吾道:“我听说有a级雄虫正在被拍卖……”
柳真始终听得云里雾里的:“a级雄虫拍卖关你什么事?年纪轻轻总不会也想来买雄虫吧?”
垠却出乎意料的反应很大,大声反驳道:“我是想来阻止的!贩卖虫口是不对的!”
柳真都被他喊傻了:“呃……我知道贩卖虫口不对,就说着玩玩的……”
陆沉淡淡扫了他浑身上下:“所以以你这副体型,你打算怎么阻止?”
垠脸憋得通红起来,往随身的小布包掏了掏,摸出个让柳真摸不清头脑的银色圆球,却说出把柳副官震得不轻的话:“如果最后有居心叵测的虫真要买走雄虫,我就找个没虫的地方把这炸弹扔出去,趁着混乱时把雄虫救出去……”
柳真指指他手里的炸弹:“你你、你哪买来的?”
现在帝国武器管制这么不严的吗?十四岁小孩都买得到?
垠却摇头:“这是我在实验室自制的,偷偷在首都星郊外试验过,威力还是挺大的。”
他说着语气又有些自豪:“雄虫国度的检测器我都瞒过了,那种小儿科的科技,一点用也没有。”
柳真:“……”
好吧,他作为这个包厢里唯一的垃圾无话可说。
陆沉深深觉得这小孩思想该被纠正过来:“救了以后呢?全乌拉星黑市分子搜捕你们,就算你身上带了再多武器,你一个小孩,带着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雄虫,又能跑多远,能躲多久?”
这后面的垠确实没有深想过,偏过头小小声嘀咕着,却没有信心:“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嘛……”
柳真觉得倒没必要真为了救一只雄虫搞出爆炸这么大的事:“其实吧,救雄虫还是有很多种方法的,真没必要这么偏激,说不定在场就有个好心虫把它买下了呢?”
垠很藐视地看着比他大十几岁的柳真:“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天底下哪有……”
他话没说完,忽然自己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柳真本想暗示身边不就有个有钱虫杵那儿吗,可那少年却开始神思不属,眼神飘乎乎地往外面楼层的包厢一一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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