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雪白的眼睫在月光下轻轻闪着微光,他低垂下眼,心里无端替他家陆老师生出许多委屈。
陆沉再也回不去第五军团了。许许多多原因。
他亲手送这支军团登上军部的荣耀之颠,又孤独地从这座山巅跌落。他亲手塑造的军团也因他的离去而逐渐脱离掌控,犹如剑刃过于锋利,稍不留神便伤及剑鞘本身。陆沉如果再回去,未来一旦又离开,只能使这种情况变得更为严重。
没有谁能永远在役。
伤势,意外,衰老,都有可能彻底告别这个舞台。
犹如巴德的退役,又犹如陆沉曾经的退役,草率,简单,出其不意而又无可挽回。
就好像顾遇也预料不到,他三天后授封中将,又是否会在三天后也因一场突发的意外匆匆离场。这份职业充满了不确定性,说句私心话,顾遇并不太想他家少将回去。
他有些落寞地搂紧怀里的陆沉,白毛脑袋蹭进他的脖颈里依偎着。
陆沉察觉他情绪低落,也多半能猜出为什么,轻轻捏起他的下颌,认真地问:“遇遇,你不想我回军部对吗?”
他素来平淡的眼眸在夜里便幽沉得只倒映顾遇一虫,面色平静,眸中却写满了专注的认真。
仿佛只要顾遇一点头,他二话不说就能拒绝军部的邀请。
顾遇在那一刻是真的动心了,陆老师给出的诱惑太大,身为一只雄虫,他不可避免拥有掌控和占有爱人的私心。
他差点在陆沉能溺毙他的眼神下点头,但又很快回过神来,艰难地摇头道:“不,亲爱的你想回去,我就也想你回去。”
陆沉紧盯着,须臾莞尔:“这真的是实话?”
顾遇一手搂着他腰,一手煞有介事地起誓:“我发誓是真的!亲爱的你来军部多好啊,这样我以后有事开会也能遇见你,没事串门也能去见你,以后还能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一起开机甲,一起胜利,一起……”
一起受伤。
顾遇说不下去了。
他埋下头,遮盖自己难掩忧色的脸,唇轻轻贴到陆沉的脖颈后。
这种话题不可避免会谈到,就像陆沉自己也拿不准,以后真到了战场上,亲眼目睹他家遇遇受伤的话,他自己也会不会发疯。
为了转换这种让虫窒息的话题,陆沉一点点开始解他睡衣的扣,却终究好心做错事,本意是避开受伤的话题,但他一解完,后背的伤痕便悉数在月下落到顾遇眼睛里。
顾遇心疼极了。
他小心翼翼的吻,从颈后一点点顺着往下至裸/露的后背。
感受到雄虫轻柔的吻,陆沉无奈阖上双眼,由衷觉得自己蠢透了。
其实他还有私心在。自从竞技场那次发情期以后,他家遇遇心有余悸,每到晚上必什么也不做,安安稳稳抱着他入睡。但陆沉只想说,雌虫的自愈能力真的比你想的要好。
然而眼下这种情况,他似乎再表示自己想和雄虫亲热,他家遇遇必定又会痛心疾首捂着胸口说:“我就知道,你只是馋我身子!”
陆沉自闭了,阖上眼任他亲任他摸。
反正也睡不到,不如他早点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被顾遇这么一折腾,陆沉开始还辗转反侧,眼下也渐渐起了睡意,一边想着他家遇遇估计还得忧伤上一阵,一边任由迷迷糊糊的睡意将他淹没。
结婚久了,可喜可贺他终于习得了一点顾遇的优点。
——就是没心没肺。
半睡半醒间,陆沉忽然感受到他家遇遇的爪子往前面伸了过来。陆沉凭借多年军旅生涯的反应力,迅速清醒过来,一把将那不安分的爪子摁住,微一挑眉:“遇遇,干什么呢?”
顾遇本来心疼地亲着亲着,发觉居然这都能来了感觉。他一面觉得自己前半生的修养和下限都喂了狗,太不是虫了,一面也是素太久了,遵从自己内心地往前面摸了过去。
听陆沉忽然醒过来这么一问,顾遇耳垂渐渐红了。
他红着耳垂,小小声说:“干你,陆老师。”
陆沉这回真的讶异了。这种没羞没臊直白粗俗的话,以前陆沉在军部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本不该惊奇。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从他家遇遇嘴里听到。
顾遇是属黑心芝麻馅的汤圆,即使心里没谁黑得过他,但外表总是白白甜甜的,贵族那一派礼仪修养端得比谁都好,搞些夫夫间的坏事都还要说和他“打个商量”。
这么罕见的机会,陆沉自然抓住了。
他悠悠舒展开全身,闲闲地看着他家遇遇道:“想干我,遇遇?你知道怎么干吗?是干上面下面——还是里面外面?”
他淡淡枕住一只手臂,挑眉问:“或者,都来一遍?”
顾遇好歹内心再流氓,前半生也算雄虫堆里难得一见洁身自好的乖娃娃,从来没见过这种军部老流氓,一时间都看愣了。
陆沉浅淡的眉弯起,轻轻一笑,这回换了种风格,温柔缱绻地执起顾遇一只手说:“我很想你,遇遇。”
但正经没到一秒。
“外面,里面,都很想……”
顾遇喉结咽了咽。
随后终于扑了上去。
他发现他馋陆老师身子,疯狂馋!
第103章 中将
顾遇才忧虑完这份职业的不确定性,结果说什么来什么,他的授封礼前一天果然出了事。
在艾特兰联邦一方得知大使邓利奥的死讯后,联邦一堆堂堂外交高官,竟在军部行政大楼里撒泼打滚,逼着军部交出当时负责保护C区撤退的军虫。
那只军虫——好巧不巧不就是顾遇?
联邦少将奥格斯格更绝,他的下属们围着外面撒泼打滚,他便一屁股坐进元帅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声称:帝国不给出一个说法,他们便不走了。
兰德尔这几天心情都谈不上爽利,一整天被迫顶着奥格斯格的脸和联邦外交官们的嚎啕声办公,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
“奥格斯格少将,联邦蓄意阻挠我国军部虫员正常办公,难道不是置两国邦交于不顾?”
奥格斯格靠坐沙发,挑起眉:“帝国军部包庇元凶,不也是置两国邦交于不顾?”
兰德尔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们已经彻底调查过当日所有虫,并用他们的供词复述了一遍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份报告现在还贴在我们军部官方主页,但凡少将您长了眼睛,都不至于看不到。”
奥格斯格撇嘴:“你们帝国的虫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吗?元帅阁下,我们没有找你们克莱斯特殿下的麻烦就已经算退一步了。”
“希望帝国凡事也不要做得太绝才是。”
兰德尔冷冷看着他:“最后这句我原话奉还你们。邓利奥的死究竟是谁干的,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奥格斯格流氓般地一笑:“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元帅阁下。”
兰德尔也回以淡淡一笑,向外面道:“埃维尔,送这位奥格斯格少将回他该回的地方。”
元帅副官埃维尔闻声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如果忽略他身后簇拥的一排排摩拳擦掌的高壮军雌大汉,这个“请”的说服力还大一些。
奥格斯格无奈举手投降:“我走便是了。但元帅阁下,记得转述顾少将,哦不,明天就该是顾中将了吧?——我们联邦,和他在军事法庭上不见不散。”
当晚八点,联邦外交使团将顾遇告上军事法庭的消息一经发出,便轰动了两国星网。
但在两国,舆论呈截然相反的两种趋势。
联邦网民一股脑骂顾遇居心不良,军部居心不良,帝国更是居心不良。
帝国网虫们则一股脑骂奥格斯格不要脸,联邦使团不要脸,他们背后的联邦更是居心不良,自导自演,不要脸到了极点。
帝国虫们也经常窝里斗,但在触及和联邦的恩怨时,都能神奇地自发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这回真把他们逼急了,网虫们也不再只是键盘作战,纷纷拿起咸鸭蛋和炮仗,齐齐围拢联邦使团下榻的大使馆,搞了一出热热闹闹的线下抵制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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