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杀。”
子桑君晏不动,眼里无喜无悲,冷清寂静,望向下一个碎片里的自己。
眼底的黑色有隐隐的血红浮现,若隐若现。
“他们会出去,你控制不住。”
子桑君晏的手指按在环抱着他的冶昙的手上,轻轻往外拂去。
冶昙声音很轻:“我能控制你吗?”
子桑君晏的手停在那里不动,声音淡漠:“嗯。”
冶昙安静的面容,唇角极浅地扬了一下,眼眸垂敛的弧度微弯,像是月湾一样翡色的湖:“那我可以控制。”
祂的声音轻飘,像是夏夜梦里的话:“不是他们,都是你,是我的,不准弄碎了。”
祂握着子桑君晏执着长刀的手:“我会黏好的,用不会疼的方法。”
子桑君晏:“我不怕疼。”
“我怕。”
冶昙的手往上,触碰到子桑君晏的心口,他们心脏的位置相贴。
眼眸轻轻的垂敛,低靡微空:“好疼。”
长刀贯穿的是子桑君晏的心口,但是,祂好疼。
……
夜深了。
小胖墩睁开眼睛。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和别人不一样,是不合拍的沉静。
听到脚步声便叫人觉出一种没有感情的非人的异感。
十分之三的冶昙,望着门外走进来的三千分之几的子桑君晏。
不知道在祂发现前强行吞噬融合了几个碎片,眼底的墨色里有隐隐的红,无情无心,有一种寂静阴郁的病态,不知道为什么,看久了仍旧觉得温柔。
“……融了几个?”
“……两个。”
“……就这一次吗?”
“……嗯。”
紫府识海里传来的信息。
幸好,才刚刚开始。
冶昙站起来,站在床上,伸出软软肉肉的胳膊,翡色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欢迎回家。”
祂要开始粘了。
子桑君晏没有表情,走到祂面前,眸若藏着妖魔的寒潭,近距离垂眸,一瞬不瞬望着祂。
就像是下一刻便会失控解封的妖魔,越冷静越可怕。
子桑君晏的心口很空,被刺穿的记忆只有一次,却好像重复了千百遍,已经习惯。
“你刺的。”
他的手落在眼前这个柔软的少年的脸上,混沌的脑海里,只有这个人的记忆清晰。
只有这个人在碧落山刺穿他心口的记忆,清晰。
凶手没有一丝狡辩抵赖和慌张,温顺地望着他:“是不是很疼?”
子桑君晏的眉眼淡漠冷锐。
凶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安静很乖地望着他:“给你刺。”
翡色的眼眸像世界上最清澈干净美丽的晶玉。
脸颊微鼓,轻轻抿着唇时候,像是闹情绪一样,软软的,想……
少年苍白俊美的面容神色冷寂毫无感情,手指在祂的脸颊上,轻轻地……戳了一下。
冶昙困惑地歪了歪头,眨了一下眼睛看他。
虽然茫然,微微蹙了眉,但祂没有躲,任由三千分之二的子桑君晏,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鬼一样黑暗冷寂的子桑君晏,一下一下戳祂的脸。
他戳了好多下,好久好久,即便很轻很轻,珍珠汤圆一样的脸还是微微红了。
睫毛垂敛,笼着翡色的眼眸,蹙眉乖乖望着他。
神情冷寂没有感情的少年子桑君晏,终于停止了复仇,手指落在背叛他背刺他的凶手的后颈,缓缓倾身在祂的耳边定格,苍白微抿的唇开启。
在那颗柔软的珍珠汤圆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有一点点疼,留下浅浅的白色的牙印。
冶昙想起子桑君晏跟祂说,他们会出去,你控制不住。
轻轻叹气。
祂伸手搂住罪魁祸首的脖子,一下一下摸这少年黑色冰冷的头发。
像摸一只生病了以为自己是狼的大狗。
“你真好。”祂用没有被咬的那一侧脸,轻轻蹭蹭少年冰冷没有感情的脸,蹙眉恹恹,但很乖很温柔地说,“这么疼,也没有让我疼。”
虽然生病的大狗有了狼的记忆,以为主人是初代猎捕了他的猎人,但也只是轻轻龇了一下牙。
三千分之二的子桑君晏面无表情,眼里阴郁黑暗的血红未退。
他不好,他在等这颗柔软的珍珠汤圆变坏变苦变得有毒,他就能一口吞下去了。
……
都说修行岁月枯燥无趣,修真得耐得住寂寞。
但落月山庄的内门弟子们觉得他们的修真岁月多姿多彩,每一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段凌干了什么?赵夜看他的眼神像是要一刀砍了他。”
“一刀怎么得了?这眼神怎么也得三千刀,我猜他是不是又欺负小傻子了。”
“他以前不也欺负吗?赵夜滞后反应啊。”
段凌懒懒地撑着侧脸,闭上眼睛,身后芒刺在背的感觉没有因为时间久就习惯一点。
“段凌这段时间一直这样,不会是一次闭关失败就自暴自弃了吧。”
“不至于……”
他眉睫微颤睁开,静静地垂眸望着玉简,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第三排中间,小傻子伸手挡住赵夜望向段凌的视线。
冶昙翡色眼眸清澈安静:“十分之一而已。我有用,你不能跟他说话。”
子桑君晏眼神淡漠冷锐,看了祂一会儿。
他的,都是他的。
冶昙蹙了眉,回望着他,翡色的湖面像笼着春雾薄烟。
子桑君晏移开目光,再没有朝段凌看一眼。
理论课结束了。
裴英的胳膊搭在段凌肩上:“一起去练剑吧。”
一阵冰冷的感觉,裴英瞬间凛然,警戒望去,对上赵夜冷寂黑暗的眼眸,像跌入寒潭。
段凌挡在他和赵夜的视线中间,并不回一下头:“还不走。”
直到离开视线范围。
“你什么时候惹了他?”那眼神,即便是出身魔界的裴英也觉心有余悸。
段凌脸上没什么情绪:“不是你吗?”
裴英惊讶:“我?我说什么了?”
段凌看了他一眼:“最近没事,离我远一点。”
等粘好了再说。
裴英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上次捏小傻子脸还说让他给你当媳妇的事被赵夜知道了?早跟你说过小心赵夜找你负责了吧……”
……
子桑君晏很难粘。
戳祂的脸就算了,咬祂也没关系,锁祂也忍了。
但还神经病。
躺在床上,从背后把祂圈在怀里,手指捏着祂肉肉的胳膊,清冽的声音平静无波,说:“你为什么捅我?”
冶昙蹙着眉,生无可恋:“因为我脑子不清楚。”
“好疼。”耳边的声音很低很轻,像苍白生病的鬼,阴郁又温柔,不知道是索命还是撒娇,“你整把刀刺进去了,一直刺到底。”
冶昙眸光微怔:“很疼吧?”
祂按着对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以后不会了,不会让任何人这么做了。”
耳边的声音更近,少年冰凉的唇碰到祂的耳朵,像埋在幽冥八百年的鬼,只剩下森冷骨架也爬了回来,阴郁轻柔:“你为了别人杀我,那个人是谁?”
洁白花苞一样的耳垂被轻轻咬住了。
冶昙想捂被咬了的耳垂,下意识抬起的手,却轻轻落在少年的头上,别扭地轻轻地摸着。
“是子桑君晏。”
头很疼,识海像是一柄刀搅在里面,抚摸的手一下一下摸过的地方,平复了汹涌的潮汐。
少年墨色的眼眸混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安静了下来,伏在祂的肩上不动。
冶昙轻轻一下一下抚着:“你好难粘啊,我们玩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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