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人回应。
沈纵心里一紧,把药放在桌上,朝后室一看,床榻上空无一人。
谢沉渊去哪里了?
他眼睛受伤看不见又带着伤,他能去哪里?
况且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
沈纵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发现上邪剑也不见了。
天色已晚,谢沉渊究竟去了哪里?
沈纵忧心忡忡的站在房间里,很是不安。
………
“卖甜豆包子,三文钱一个。”
“客官,辛子汤要不要来一碗?”
“阳春面,热腾腾的阳春面。”
普通人家的小摊子陆陆续续的摆到了街边,吃食二三家,在夜色里透着淡淡的温情。
陵川城的妖族风波似乎停止了。
谢沉渊站在街角听着不远处热闹的声音,微拧眉,
他的上邪剑正在发烫。
沈纵刚出门不久,谢沉渊就感受到了上邪剑的异样。
它在无声的嘶鸣,剑身灼热无比。
就像是有个绝世凶魔藏在它的附近。
从未见过上邪剑这般模样的谢沉渊下意识的握剑,出门巡查妖魔踪迹。
可是,为何没有?
医馆附近没有妖魔气息,小街上也没有,干干净净的。
谢沉渊“看”着前方,手里的上邪剑越发炙热。
为什么会这样,周围都是凡人,那妖魔呢?
妖魔是谁?
谢沉渊后退一步,踉跄的撑住粗糙的墙边,面色愈发苍白。
掌心的上邪剑陡然戾鸣,在安静的夜色里几欲刺破苍穹。
谢沉渊紧紧按住上邪剑,呼吸不稳,剑鞘似被火烧一般,热度惊人,掌腹处没过一会就烫至皮开肉绽,周身灵气崩溃散作一地,青光映亮了这一方天地。
“快走,快走,前面有修士发疯了。”
“大家快跑啊。”
“哎,你们还没给钱呢,郑二!你给我站住!”
“当家的,你快去通知护城卫。”
“那人好像……”
原本热闹的人群被这异样一吓,匆匆忙忙间只剩几句带着惊惧的话语便一哄而散。
谢沉渊攥紧上邪剑,眼前一片漆黑,神志昏沉,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脑海里都是大道门的门训以及第一次得到上邪剑后,师父勉励他的话。
“吾辈修士,自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以正天下大道。”
“清远啊,你以后可要好好练剑,这样才不枉费掌门师兄送你的这把剑,知道吗?当然了,你师父我也很期待你长大以后斩妖除魔,做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你是大师兄,要为师弟师妹们做一个好榜样。”
………
沈纵是在一家偏僻的屋舍下找到谢沉渊的。
年久失修的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雨水,尽数落在了他的衣袍上,墨发潮湿,连蒙眼的绸布都洇出了水痕,勾勒出了姣好的眼睛形状,他持剑而立,握剑的手紧紧的,仿佛在抱着他唯一的东西,就连掌心血肉模糊一片也不在意。
“谢沉渊。”
沈纵很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出去,为什么不回药舍,为什么受伤了还拿着剑。
可话临到嘴边,哑然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
“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我带你回家。
一个小时后。
沈纵低头看着谢沉渊被自己缠上层层白布的掌心指腹,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正常一点:“你是不是傻,那上邪剑都那么烫了,你还拿它,疼不疼啊。”
谢沉渊泡在药浴里,闻言微侧头。
虽然是美人入浴图,但沈纵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他的手到现在还有点抖。
上邪剑无缘无故烫成那样,把谢沉渊掌心的血肉烫的发焦发黑,就在他哆嗦着想去外面拿药膏的时候,谢沉渊就用那张镜花般的沉丽脸庞撕下了坏掉的肉,露出了白茬茬的骨和鲜红红的血,表情一点也没有变,仍旧清冷苍白,仿佛不是他的血肉一样。
“别,你别说话了。”沈纵站起来,一点也不想知道谢沉渊疼不疼的问题,内心一片拗火。
他不疼,他疼行了吧。
他现在眼睛珠子都在疼。
沈纵转身,他怕迟一点自己又要没出息的眼眶红了。
没想到刚走一步,袖口就被人拽住了。
“阿纵。”
沈纵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如果听见自己不想听的回答,他就…他就出去拿药膏。
“什么事。”
沈纵转身看着药浴里的谢沉渊。
谢沉渊眼睛还蒙着黑色的绸带,绸带垂落在白雾茫茫的水中,袅袅间,白色的亵衣的若隐若现,衬得墨发乌黑,肤色越白,宛如一副水墨画在徐徐展开。
沈纵不由看愣了,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按在了谢沉渊的心口处。
“阿纵,这里好像有点疼。”
不过短短一句话,沈纵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心疼的哽了嗓子眼。
.
第41章
“轰隆!”
一道惊雷乍起,闪电劈开漆黑夜幕,下午时的小雨终于变成了瓢泼大雨,豆子般霹雳落下,哗啦而下,狂风吹开窗户,烛火摇晃了几息,最终还是熄了残火,只余几缕青烟。
沈纵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的松开了。
“阿纵,还有糖吗?”
谢沉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温雅,如风入竹林。
沈纵听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沉默了一会,尽量用轻快的声音回答:“商城里的草莓糖没有货了,等有货了,我……送你一颗。”
烛火早被大风吹灭,屋内漆黑一片,导致沈纵也成了睁眼瞎,他说完谎,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谢沉渊的表情,可惜却只能看见一团暗色。
可要他给谢沉渊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他纠结心焦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头顶被摸了一下。
轻轻的,甚至带了一点温柔,一触即离。
“好,那就约定了。”
沈纵感觉眼睛潮湿的越发厉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我先下线了。”
他担心再呆在这里,他会缴械投降把商城里的草莓糖全部拿出来。
“阿纵,晚安。”
沈纵听着谢沉渊的话,无声的驻足片刻,还是离开了。
一退出游戏,台灯暖黄的光就铺到了他的眼底,亮堂堂一屋,并且温暖如春。
沈纵捂着脸,倒在大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里都是谢沉渊的脸。
“叮铃。”
外面传来孙浩然的声音。
“开门啊,阿纵。”
沈纵瘫在床上,无端觉得烦躁。
门外的孙浩然鬼嚎般叫个不停,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样子。
无奈,沈纵只能起身去开门。
“干什么?”沈纵没好气的问道。
孙浩然嘿嘿一笑,从沈纵身侧猫腰钻了进去:“嘿嘿,玩的太晚了不想回去,在你这边住一晚。”
沈纵关门,因为心里藏着事,兴致不高:“那你去客房睡吧。”
孙浩然上前一步勾上好朋友的肩膀,奇怪问道:“你这么多天也不上班也不去我那边玩,究竟一天到晚在屋里干什么呢?”
“玩游戏。”沈纵习惯性的摸了摸手机,发现玩了一天,电量所剩无几了,便坐在沙发上充电。
“该不会还是那个什么恋人游戏吧。”孙浩然有点惊讶:“那游戏这么好玩吗?”
不等沈纵回答就笑嘻嘻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你从哪里下的,我也想玩一下。”
“没有了,那个游戏只能我一个人玩。”沈纵瞄了一眼发小:“你去冰箱里拿几罐啤酒。”
“嘁,就会使唤我。”孙浩然不满,但还是拿了过来。
两人碰了一下。
微凉的酒液进入喉间,沈纵心事重重,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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