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怎么不擦头发,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很快就会干了。”谢沉渊吹着风,准备多坐一会,雾凇树在山顶结雾,白雾茫茫,银月如玉盘高悬,光辉四溢,星子如棋盘,无边无际,巍澜壮阔。
沈纵看着广袤无垠的夜空,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沉渊,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谢沉渊疑惑的转头,长睫凝霜,眼珠乌黑,许是因为刚刚咳嗽过的原因,薄唇洇红,墨发披散,此刻专注的望着沈纵,显得更加俊美。
沈纵被那双干净的眼睛看的如火烧,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紧张的不行:“你先闭上眼睛。”
他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谢沉渊会不会喜欢,万一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他再准备就是。
谢沉渊闭上眼睛。
沈纵点开商城,看着早就买好的礼物,按下了提取键。
“好了。”
谢沉渊看见了一大片流萤在他眼前如烟火盛开,浅浅的莹绿照亮了这一方冷泉,光芒璀璨,如天上星河倒流人间。
这场流萤盛宴维持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消失。
沈纵观察谢沉渊的神色,发现没看出什么情绪,有点失落:“你喜欢吗?”
“喜欢,流萤很漂亮。”谢沉渊伸出手,一个流萤降落在他的指尖,忽闪忽闪。
沈纵听了,刚刚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努力不让自己嘴角翘那么高:“那你以后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只要商城里有的,我都买给你。”
不就是氪金吗?
其他纸片人有的,他家的谢沉渊要有。
其他纸片人没有的,他家的谢沉渊更要有。
沈纵觉得自己此刻充满了王霸之气。
那就是有钱,任性。
谢沉渊眼睫动了动,其实他很不明白他的心魔为什么那么执着养他。
“这只流萤要不留着吧,我看它很喜欢你。”沈纵凑近了一点看着谢沉渊指尖上的流萤,话音刚落,它就飞走了。
沈纵:“……”
谢沉渊正襟危坐:“也许它更喜欢自由。”
噗,沈纵没忍住笑了起来,谢沉渊一本正经讲的笑话好冷。
谢沉渊站起身:“走了。”
沈纵跟着站起来,忽然发现温泉旁的草丛上白露从生,他停下脚步,看向温泉,水面白雾飘渺,泉水清澈却没有咕噜咕噜冒泡的沸腾象征,更像是……冷的。
顿了片刻,沈纵追上谢沉渊,看见他长睫处的凝霜还未消失,侧脸看起来越发清冷苍白。
谢沉渊的心疾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疾呢,不能大喜大悲,以灵气为食,甚至连温泉水都要冷的,居住在人迹罕至的极寒之地。
这个世间真的有这种古怪的心疾吗?
回到屋内之后,谢沉渊脱下外袍,准备休息,忽然看见枕边放了一个彩色的东西。
他拿起来一看,彩色的微透明纸张包裹着一颗圆圆的物状,在烛火下闪着漂亮的色泽。
“阿纵,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也只有他的心魔会放在这里了。
沈纵挠了挠脸颊,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是一颗草莓糖。”
游戏里的一颗草莓糖要2999金币,是沈纵至今为止买的最贵的一颗草莓糖,但他却是心甘情愿。
能把糖送到谢沉渊的手上真是太好了。
“它应该比雪好吃,你可以尝看看。”沈纵语气不自觉的鼓励起来。
谢沉渊现在在他眼中,像极了住在高塔里的小王子,让他莫名的想保护。
“它是甜的,草莓味道的。”
谢沉渊望着手心里彩色的糖,耳边就是青年絮叨的话语,微微垂下了眼眸。
“呐,用手把糖纸两边的紧口旋转开,里面的糖就露出来了。”沈纵恨不得代替谢沉渊上手,让他吃糖。
“今日很晚了,明日我再吃。”谢沉渊听着身边的气息,估摸了一下心魔的身高,手微抬,轻轻摸了摸,似安抚。
沈纵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出去三米远,刚刚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谢沉渊的手摸到了他的头。
难道沉浸试体验就是这种体验吗?好真实啊,简直像真的一样。
“阿纵?”谢沉渊不明白心魔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那个,那个沉渊,我想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沈纵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刚刚谢沉渊摸他的头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触电般的酥麻感。
谢沉渊将糖放在枕头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心魔就不见了。
沈纵退出游戏,将手机翻了个身,不敢再看。
他趴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头,满脑子都是刚刚谢沉渊略带宠溺的摸头动作,内心疯狂的嚎叫,他活了二十几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纸片人撩到了。
“……你在做什么?”
沈家二少沈虚无语的看着在床上滚成毛毛虫的弟弟。
沈纵抬起头,看见二哥,卷被的动作蓦地僵硬了,今晚他的脸要丢尽了。
“二哥,你进我的房间不能先敲一下门吗?”沈纵羞恼的想挽回一点颜面,可惜被子裹得紧紧的,看起来更像是声厉内茬,虚张声势。
沈虚轻嗤了一声,慢悠悠的回道:“我已经敲了三遍了,可惜某人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事,连声音也没听见。”
说完,视线似有若无的瞄了一眼被子的后半段。
沈纵脑袋一嗡,想也不想的把枕头砸了出去,气的粗声粗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沈虚眨了眨眼睛,反问了一句,桃花眼分外无辜。
沈纵气结。
“好好,是二哥错了。”沈虚见小弟气鼓鼓的模样,也不再逗他,说出正事:“大哥做了宵夜,让我们下去吃。”
“速度快点,是你爱吃的鲜虾小馄饨。”
说完就离开了。
“知道了。”
沈纵下床之后,拿起手机就走。
另一边,谢沉渊望着枕旁的漂亮糖果,还是拿了起来。
彩色的糖纸一剥开,室内就多了一丝陌生的气味,比花香清甜,比果香浓郁,淡粉色的圆溜溜糖果也不知是怎么做的,有点像粉琉璃。
谢沉渊抿了抿唇,盯着掌心里的草莓糖,神情微困惑又带着一丝好奇,这个草莓糖真的这么好吃吗?
他从出生就居在落雪峰,很少外出,幼年的时候有一个哑仆照顾自己生活起居,后来年纪稍长,他就独自一人生活了。
落雪峰的灵气可供他修炼,也可供他饱腹,所以对待口舌之欲上,心思更是淡了几分。
那次尝雪还是小时候的事。
哑仆用苍老的手捧着雪送到自己面前,无声的叫他尝雪,他指尖沾了一点吃了,晶莹剔透的雪吃到嘴巴里没有什么味道,但是极寒,冻的他生了一场病,后来,哑仆没过几年就走了。
但是哑仆那双混浊眼睛里的泪水却时不时的出现在他幼年的梦中,枯老的手指冻的通红不停在雪地上比划着什么。
难得回想了一下以前,谢沉渊回神之后,他望着草莓糖,将它吃进了嘴里。
奇妙的甜味混合着香气在舌尖处蔓延开,而后流入喉咙,肺腑,心脏。
从糖入口谢沉渊就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愉悦感,他微眯着眼眸,舌尖甜意浓郁,那股巨大的愉悦甚至盖过了他的心疾,充斥着他的身体。
不过须臾,他的病就发作了,浓烈的喜悦情绪增进一层,心疾的痛楚就剧痛一次,似乎甜意越浓,心疾发作的也愈发厉害。
喉间不再是以往的干涩裂痛,而是腥甜无比。
谢沉渊捂着心口,猛地咳了一口血出来,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雪色云锦,湿透了被褥,有温热的血液顺着指尖流淌,滴滴没入亵衣领口。
明明应该是撕心裂肺般的极致痛楚,可是,谢沉渊却觉得畅快淋漓,凝结在心口的郁气似乎随着血咳了出去。
他咳着血,口腔里的糖混合着腥甜随着喉咙再次进入到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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