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愤怒又委屈地说道:“你说话不算话,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白年站在原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他想着我刚刚没一巴掌把你甩清醒了,已经算是我宽宏大量了。
白年就见到迟等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躺,他用沙发上的毯子包裹起自己拢着睡衣的身体,在毯子内好一阵蠕动。
随后白年就听见耳边传来“撕拉”一声布料被撕开的声音,睡衣被愤怒的迟等直接撕开了。
白年听见声音顿了顿:“你撕坏了我的睡衣?”迟等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出乎意料地没有搭理白年。
他手指揪扯着饱含着白年气息的睡衣,满脑子滚烫的字符跳舞似地蹦跶着。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迟等。”
白年突然用冰冷的嗓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满脑子五颜六色蹦跳的字符骤然散了去,他“撕拉”一声,直接用手指撕碎了自己怀抱着的睡衣。
睡衣碎成了破烂形状,他把撕成碎片状的衣服从毯子里扔了出来,他声音中带着一点发泄过后的餍足呻吟,而后又从喉咙里咕噜出一句威胁来:“我要杀了你。”
白年走到迟等躺着的沙发身前,之前通过哨塔的影像资料来判断,白年初步认定迟等是个能对杀人产生强烈快感的反社会哨兵。
在五号治疗室内发现对方扑鼻而来的攻击性时,也十分迅速地做出判断,想压制住一个疯子,绝对不能让他的气势压在你之上。
这是白年曾经作为一个顶级精神唤醒师,唤醒过好好几位狂躁到失去意识的哨兵下,第一时间所分析出来的结论。
他需要控制住这个哨兵,让哨兵从精神上对自己彻底臣服下来。
这样他才能像捏橡皮泥一样,把对方慢慢地捏回他原来的形状。
迟等的攻击性很强,所展现出来的哨兵侵略性也让白年警惕万分。
白年会分析预判迟等的动作,随后做出他应当做的反应。
他需要压制迟等,就像是压制一条疯狂乱吠的狗。
他需要让迟等在精神上认同自己比他强大这个事实。
白年生来性格便冷漠又暴躁,让人近距离一接触便觉气势压人。
好像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直到几分钟前,迟等的手掌扣在他脖子上时,他还神情冷漠到像是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以为他需要面对的是一场恶战,他不怀疑迟等在那一瞬间可能真的想要掐断他的脖子,他也确实另一手的手指压上了项圈控制器的开关键。
先用疼痛让对方听话起来,至少比对方完全不听话还想要咬死自己要好些。
至于实验的数据问题,等对方真的听话下来再重新做过一次就好。
没想到迟等在他冷着嗓子的两声下,直接松开了手。
随后气急败坏地缩到了沙发上。
白年觉得这个反应是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
他需要重新判断一下迟等最开始从影像中传达出来的“杀人快感”。
他觉得那可能是对方精神亢奋起来,而激发出来不太受控的“野生生物特性”。
——就像是《特殊人类精神研究史》中所记载的第一位拥有精神体的人。
当时的那位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会在激动时出现,破坏力超群,非常难以控制。
但是强制让自己激动的情绪转变下来后,也能收回这个破坏力超群的精神体。
他想迟等身为哨兵没有精神体却仍然意识正常、还活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体内存在一个无法唤醒、召唤而又难以控制的精神体?
白年站在沙发前眯着眼睛盯着把自己卷在毯子里的迟等。
他开始以为在院外时,迟等骤然服下软来,是因为自己预判了对方的行为,从而动作迅速地把对方捆绑起来,又痛揍了一顿,气势压倒了对方,才让对方愿意败下阵来。
在白年的以往认知里,哨兵与哨兵之间的战斗,就像是地下城的“斗兽场”一样,一方把另一方打到站不起来彻底服输,这才是哨兵之间的战役。
而照刚才的情形看来,即使是处于亢奋的“兽性”状态下的迟等,也能够在某些话中压下自己亢奋的情绪,恢复到能够沟通的理性状态。
——需要一个关键词。
白年想。
他需要一个明确的关键词把迟等拉回来。
白年神色冷静地盯着毛毯裹起来的一团,他抬起腿用膝盖抵在迟等的腰腹处,他伸手一把扯下了迟等遮住自己脸的毯子。
迟等刚洗过已经微干的头发有些微微卷曲,乱糟糟地散在沙发上面。
白年盯着迟等弯下腰,他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说道:“下次你再控制不住你的亢奋,我就阉了你。”
迟等咕咚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从毯子里面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白年的衣领,他力气大到白年的睡衣直接崩坏了几颗扣子,扣子噼里啪啦直接弹到了迟等的脸上。
白年眉头一跳,一丝不悦爬到了眼角。
迟等拉扯着白年的衣服,十分努力地想要把白年拉到自己的身上来,白年的衣服都被他车到完全变形。
他喉间充斥着气音,眉眼间的兴奋感又一点一点地炸开来。
他的嗓音像是漏了气的氢气球,滋滋往外喷着气。
他声音又慢拖得又长,正常人听见肯定会觉得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变态。
“白老师——”迟等张嘴说,“我好想杀了您啊。”
他像是在说自己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我要杀了您,剖开您的胸膛,生吞下您的心脏……唔——”他话还没说完,白年修长的手掌直接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巴。
“闭嘴。”
白年冷声道。
迟等眨了眨眼睛。
白年冷眼盯着迟等的眼睛,随后从嘴巴里吐出了两个字:“小白。”
“……”迟等又眨了眨眼睛。
他以为白年会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就可以因为白年甩在他脸上巴掌所带来的疼痛而更加亢奋。
白年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手心在他脸上擦了好几下他的遗留下的口水,脸上表情带着嫌弃,嘴上吩咐道:“以后我叫你小白的时候,你必须得立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迟等微微歪了歪脑袋,整张脸上都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疑惑。
白年用迟等的头发继续擦手。
“小白。”
他语气平静温和,像是在叫一只家养的宠物。
迟等从鼻腔里嗤笑出了一句:“真的把我当狗来养呢,白老师?”白年伸手压住迟等的喉咙,脸对着迟等的脸,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跟迟等对视了片刻。
“小白,记住这个词语了没有?”白年问道。
“……”迟等因为白年的骤然接近,而鼓动了几下喉结。
他眼眶内眼珠滚动,试图挪开自己跟白年对视着的视线,白年抬起手掐住他的脸颊,收回他的注意力。
白年张开嘴,口齿十分清晰地钻进他的大脑里:“小白。”
——小白。
什么他妈的狗名字!然后迟等蜷了蜷自己的手指跟脚指,听话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白年松开手,似乎有些嫌弃地在他脸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头。
“乖。”
他还这么说道。
迟等的愤怒十分迅速地冲上了大脑,他几乎就要从沙发上暴跳起身,他要先杀了侮辱自己的白年,再杀了被侮辱了的自己。
白年说:“小白。”
那稀疏平常的两个字,被白年冷冰冰的嗓音念出来,声线通过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震动,十分具象化地穿透进了他的耳朵内。
再从耳朵内往身体各个地方输送。
迟等就像是被影视作品中贴上了符咒的小鬼一样,被这两个字定在空气中。
“不错,非常听话。”
白年赞许的声音随之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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