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凝视着这张其实和猫咪并不完全相像的可爱懵懂小脸蛋,缓缓地吐字:“这真是太…奇妙,或者说…离谱。”
语言已经难以表达他的震撼。
“所以…我的斐蕊宝贝,你到底是什么呢?”
第18章
斐蕊被他举着,毛乎乎的小脸蛋上是如出一辙的疑惑:“咪哦~”
“我想,早就有端倪了是不是?”
可能是困意使然,即便是面对一个可能造成相当严峻后果的大问题,他也显得过于自在了,鼻尖蹭了蹭斐蕊湿润的鼻头,语气仍然温柔:“你来的有点太晚了喔,而且,怎么说呢,笨猫咪,你应该是我。”
“不理解吗?你不应当能嫉妒、骄傲、甚至治愈谁,我们应该共享每一分每一秒的记忆。”
手上的猫条条僵住了。
兰瑟眼眸低垂,轻声低语,比起诘问,更像是整理思绪:“不是现存的任何物种,反而更像动画里面的的小精灵。”
他顿了一下,凝视垂着脑袋的小猫咪,玩笑似的说道:“该不会真的是小精灵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不擅长撒谎的小猫咪却更僵硬了,大尾巴炸成直挺挺的,脸蛋左摆右晃就是不肯看他。
这可有点惊人了,兰瑟的唯物世界观都被大大震撼了,趁他这会神思不属,斐蕊一个摆身就从并不紧的桎梏中逃脱了。
它往外窜了几米,才回头去看兰瑟的神色,两只大耳朵几乎要垂到地上去了,模样又委屈又失落。
兰瑟自以为语气已经很温柔,全然不知自己说话像个腹黑大反派,见自家小猫猫因为几句话就逃得远远的,自己也难免有点失落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斐蕊?”
“因为这样,你就不再信任我了吗?”
毕竟不是狡猾的野物,斐蕊的防备心并不很重,见铲屎官这副伤心样子,它犹豫了一会,还是断断续续道:“咪…咪哦…咪~”
三分伤心演十分的铲屎官随着猫咪的坦白点点头:“爸爸妈妈…让你不要告诉我是吗?”
虽然心里已经在汹涌,但兰瑟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仍然是忧心忡忡的,他不动声色地套话:“可是斐蕊,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如果欺负他们的坏人也找上我呢?”
斐蕊算不上什么很有见识的小猫咪,闻言瞳孔一缩,全身的猫毛都炸了一圈,几个跃步到他身前,焦躁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咪!!!”
“笼子?这谁知道呢,他们能…这样对妈妈,难保不会这样对我。“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触犯了法律才会去世的,难道…从来没有人肯告诉我……”
斐蕊的叫声放得更软了:“咪~”
“你不记得了?那你和妈妈,来自另一个星球对吗?”
“你们是自愿离开的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兰瑟默了一瞬,神情说不出的晦暗。
“如果我对此一无所知的话,谁能保证以后他们不会同样对我下手呢?”
“我想知道,仅仅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而已。”
他伸出手,似乎很没有安全感似的拢住了僵滞的小猫咪,怀里抱得紧了一些。
“我知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亲缘关系,但是斐蕊,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他套老仆人的话只需要一天,说动一只良知未泯的小猫咪简直完全不在话下。
愧疚害怕双重压力下的小猫咪很快从实招认,但它的出生时间也并不久,还很快被迫陷入沉睡,因此讲得结结巴巴左支右绌的。
一只小猫会如何讲述自己的见闻?
总之相当意识流。
广袤天地间的巨树,自给自足的美丽人族,长发曳地的青年女性,突如其来的铁疙瘩,满地的血液尸体,项链里的颠沛,红头发的青年男性,隔着笼子的相望,黑夜的奔走,种不下树的房子,奇怪打扮的男女,紧牵的手,眼泪,黑洞洞的房间,睡眠。
寄人篱下、早慧隐忍的孤儿应该说些什么?
得知真相、满腔恨意的青年应该做些什么?
他说:“我知道了,很晚了,很抱歉逼你回忆那些事情,我们都早一点睡吧。”
然后他安抚好自己的猫,握着萨米的毛爪,始终睁着眼睛,沉默地凝视着头顶的幔帐。
失眠整夜。
*
他在窗外的杜鹃鸟清啼的时分勉强自己睡过去了,但早上还是被热情洋溢的大猫舔醒了,兰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顶着一张挂着黑眼圈的脸,面对一张充满活力的虎脸,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脏话。
非常非常小声,大猫都听不见那种。
但是唇形的变化逃不过猫咪的眼睛,萨米觉得很有趣,于是在人类薄薄的嘴唇上小舔一口。
兰瑟已经习惯了,他尽力薅了一把大猫的头毛,以示他对这番热情的心领。
谁在乎猫咪给的湿漉漉的舔舔吗?
除非它刚刚舔过屁屁。
不过还好,味道不一样。
兰瑟想到这里,还是面无表情地擦了一把嘴,他慢吞吞地洗漱完,看一眼边上坐着的萨米,又稍微下蹲,托起大猫的下巴,示意它张开嘴,然后用不知何时被放在这里的特制牙刷和牙膏给它刷牙。
昨天才刚护理过,今天自然没有口气,兰瑟着重关注了一下寒光凛凛的獠牙和容易积攒残渣的后槽牙。
很完美,顶级的品相配合顶级的护理,代言萌爪扑扑的宠物牙膏广告是绰绰有余。
大概是有点担心他这副有气无力、神思不属的样子,懂事的大猫没有像以往那样故意咬住牙刷逗他玩,而是睁着圆圆的蓝眼睛乖乖地刷完牙,溜溜达达地跟在人类左右。
兰瑟面对小动物一向很能自言自语:“萨米,我…今天有点难受,要不然…”
他很快又想到昨天才收受了管家送来的礼物,便一下截住话,低头去看手腕上那只最新款的智脑。
没道理昨天收了礼物,今天就罢工的。
考虑到自己在这多半扮演的是萨米心情调解员的角色,又考虑到太子府的仆从们奇异的脑回路。
他们怕不会以为自己瞧不上这份礼物吧。
他叹了口气,脚下一转,话锋也随之一转:“玩一点别的好不好?但是以你的体格,只能到外面玩了。”
萨米到外面玩的意思,就是指兰瑟半死不活地趴在露台栏杆上,用最新款的智脑所配备的原始级技术——红色激光束(玩具)来逗底下草坪上蹦蹦跳跳的萨米扑红点。
栏杆上雕玫瑰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设计美学,下巴磕在上面不是一般的硌,但萨米最近一直没去过兽园,玩一个抓捕红点点的游戏居然还玩得挺开心的。
毛茸茸皇太子の平民玩具。
他看着阳光下没有烦恼、自由玩耍的毛茸茸,自己心里不由得也感到一阵舒畅。
但想到萨米的自由是源于殿下的不幸,他的心情转瞬间又跌回了谷底。
昨晚他怀着隐秘深沉的恨意思考了很久,但最终目前最应该考虑、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救萨米。
纠结称谓已经不太有意义了,如斐蕊所说,萨米的健康一直以来只是表象,如果没有斐蕊的帮助,不超过半年,这具身体将会以极快的速度衰颓下去。
到时候,不论是萨弥尔还是萨米,都会消失。
可是救,说不准会暴露自己,招来祸端,害死他父母的人之所以没有找上他不过就是因为笃定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父母的死因,也不知道父母的秘密。
秘密。
也就是斐蕊。
如果殿下的遇险也与这些人有关,一切就变得如此合理,攫取了部分力量,发觉这股力量是如此甘美,于是无休无止地拷打盘问,取毛发体液,割去身体部分,最后丧心病狂杀害。
他不愿意再深想一个被当成异族看待的女性实验品会遭受什么。
他只是记起来。
那时候坐着的母亲,应当只是一具意识体,并不是受了什么照顾或尊敬才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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