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猫咪完全看不懂。
“对了,萨米给你带了猫砂盆和好多猫砂,就是埋臭臭的,你需要吗?”
“咪!”
金毛大大的坏,吃饭会变成能量,伟大的喵喵神不会拉臭臭!
*
他发现了,或者说他在试探?
萨弥尔觉得今天真是太糟糕。
怎么会这样?他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能到那个本该温馨的小家里去,先是为了什么家庭地位摆着个臭脸,接着又想着一些无聊的自己没有调查好的事情,让青年为了安抚他,主动剖开伤口来哄,或者说是解释。
他发现我,所以竖起戒备,或者是解释缘由。
萨弥尔想着,整个人几乎要颓丧得栽下那把椅子了。
兰瑟何曾在萨米面前这样拘谨,还要那么仔细地坦白。
他们的相处,原本都是只快乐不现实的。
萨弥尔想着想着,一阵尖锐的痛苦就涌上来,一个个残忍的质问就浮上来。
他究竟是怎么看我,一个狡猾的政客抑或是一个好色的变态?
贪恋一时的温柔,错过太多的坦白机会,以至于现在一无所有。
很不堪,很丢脸。
他想起自己人生中懦弱的每一刻,他想起第一次丢下剑的时候,老师对他的呵斥。
那是赤裸裸的,没有任何防线能守住的,无法为自己辩驳的失败。
可是他又想起对方温柔亲切的面孔,于是干涸的湖底又涌出一线甜。
是否,他没有那么讨厌我?
但或许,那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虚与委蛇。
毕竟他清楚,青年过往的人生之所以相对平和,都有赖于他出奇的成熟和表面的温顺。
他人很温柔,总是愿意给任何人留体面,这种坦白或许就是隐晦的警告。
萨弥尔自己也很清楚,他可以坦然说猫是我的一部分,可他不能说猫就是我。
因为对于青年来说,他那些高贵身份、辉煌军功或是作为人类的别的什么令人趋之若鹜的优点,根本就是玷污猫纯洁的垃圾。
世界上绝大部分东西都有找回的办法,而纯洁却不是其中之一。
他出神地忧郁地想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来,将颈间的琥珀解下随意丢开,随即从保险柜翻出一枚银戒,又从发尾取下那只发圈,捏在手里,惴惴不安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还有,还有。
奥利亚西姆宝贵的老人睡眠再度被打断,幸好他还在酝酿睡意,此刻已经揉着眼睛,带着自家殿下前往存放珍贵物件的收藏室。
他注意到自家殿下神经质地攥着一些东西,指缝漏出黑色的绳,神色出奇地不安。
但他并不多问,年轻人的事情通常并不是一个年长者劝两句就能改善的。
项圈、皮球、肥大的衣物。
原先被视作垃圾的东西,被颇有远见的管家先生珍藏起来,得以以平均不超过一千星币的标价,和卡文迪许一世的宝石腰带、斯塔夏皇后婚礼时佩戴的“盛夏”项链放在一处。
萨弥尔看了一会儿,接着他体恤地让奥利回房睡了,他太恍惚,都忘记关照老仆人的感受。
这让他感觉更糟糕。
在管家疑惑又困倦地阖上门时,萨弥尔慢慢地坐在了二百年前的古董椅子上。
与其说是坐,更不如说是寻找依靠。
他深深地弯下腰,埋下头,尽可能地蜷缩起来。
只因此刻的求饶念头是那么无坚不摧。
萨弥尔,不要退缩。
太难了,老师。
那些愚蠢的不好的想法将他的心捅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使得从中穿过恐怖的呼啸着的冷风。
他想求饶,想承认自己在陌生的战场上就是一个不值得尊重的失败士兵。
放过我。
别舍弃我。
求你,像从前一样。
爱我。
第80章
兰瑟恢复了和那位随从官的交流。
这是因为某个落荒而逃的皇太子殿下已经失联了三天。
不说一下多少显得奇怪,萨弥尔几次为自己打气,才发出消息。
【萨弥尔:今夜殿下要务在身。】
他斟酌再三,才能说出这口惯常的官话,只是难免要找借口。
【兰:好的,多谢,替我问殿下安。】
他把昵称改掉了。
萨弥尔瞳孔霎时紧缩,难以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点进资料卡里才能确认这不是自己写的备注。
他顿时浑身卸力,跌坐在椅子上,只拿掌心去捂眼睛,好半天,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
兰瑟这些日子也说不上轻松,虽然做事的时候还算是全神贯注,但听自家老师超大声训话的时候难免游离。
“大概在三天之后,你收拾一下,买或者租身好衣服,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然后去做个体检什么的…兰瑟,你在听吗?”
兰瑟镇定微笑:“老师,我在听,我会去做全身检查的,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艾布纳挪开手边的马克杯,看了一眼垫在下边的皱巴信封。
“一个报告会。你忘了?欧旁立文,你翻了不少东西的那篇,已经刊登了,没有别的作者,我就把你名字写上去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人介意,能和艾布纳出现在同一篇文章里面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完全是荣幸,不过想到自家老师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加名就加名的架势,想必投的也不是什么顶刊,问题不大。
于是兰瑟仍然镇定微笑:“我明白了,三天后我会准备好的。”
老头端起马克杯,啜了一口热乎乎的红茶,接着说道:“反正以你做的贡献,第二作者也跑不了,听说你还自学了欧旁立文?这个拿去吧,三天后扎拉卢来接你的时候翻好了带过来。”
兰瑟接过文件,目光在那封倒霉的邀请函上驻足片刻,随即事不关己地离开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后悔猝不及防地挑明,以至于对方像应激的猫一样炸了毛,不仅马上跑掉,还瑟瑟得现在都不敢出现。
但也说不定,说不定只是…不想负责任。
他想到这里,负面情绪简直激增,要马上回家把蜷缩在纸箱里睡大觉的喵喵神吸得喵喵叫才行。
这个社区说起来平时没什么人在外面游荡,和其他老社区安详养老的气氛相当不同,不过之前的兰瑟对此视若无睹,懒得深想。
但这段时间却不同。
他从大门口进,就能明显感觉到安保人员的打量,楼下晒太阳的大叔似乎也有些过于精壮,擦肩而过的都市丽人身上没有香水味,小腿却有明显训练痕迹。
兰瑟闭了闭眼睛,此刻才深切认识到被无孔不入的监视是这种感觉。
好,逃掉,当缩头乌龟,让耳目来偷窥。
他本来还在体谅,要给对方时间酝酿勇气坦白,自以为做的也没有不妥,但可笑的是,对方却没能表现出应有的成熟。
他进门想了一刻,随即出于不知道哪里来的幼稚不爽,上线把自己所有平台的昵称改掉了。
很喜欢偷窥是吧,没有勇气直面是吧,那就生你的闷气去吧。
斐蕊这两天就像家庭争吵中的孩子一样,夹起尾巴做猫,小心地吃自己的三文鱼,都不敢大声吧唧。
金毛你作恶多端害喵不浅,喵喵神要用世界上最恐怖的话诅咒你,诅咒你沦为人类的玩物。
*
兰瑟是在三天后才得知那篇自以为刊登在水刊上的文章是刊登在了帝国三大顶刊之一上的。
那时候他一身正装,正试图跟老师解释欧旁立文某些指意不清的词汇的词性。
艾布纳听完了,稍加思考,差点当场把作报告的差事转移给他。
总之这场报告会也并不简单,首先它的地点就够特别。
蒂曼尼斯布朗宫,帝国皇宫建筑群里主要的三大宫殿之一。
艾布纳向他解释,一般来说一年中的最后一场报告会,不仅用于汇报最新成果,也有帝国学术界年度总结的作用,几大军校的各类大师精英聚首,这样一场盛会开在皇宫也是为了彰显帝国对学术的看重。
兰瑟明白了,他现在的身份就相当于老师的秘书,负责照料老师和顺带着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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