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昭被他说服了,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也是,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些。”
坐在他身侧的公爵先生轻笑出声,他伸手很自然地将彦昭翘起的头发抚平,含着笑意看向身侧的少年:“不怪你,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 只是那伤人的野兽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到或者辨识成功,雷纳尔市的夜晚仍不安全,也许你应该注意一些,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另外也将同样的嘱托转述给你同居的朋友。”
“谢谢您,我们会注意。”
彦昭觉得这位公爵先生当真是个善良仁慈的人,也难怪那天在梅里德尔教堂被他错认为是神父——公爵先生的胸怀相比起神父有过而无不及,就像是刚才那位警长所说,雷纳尔市有他这样的议员在,着实是幸运至极。
正当彦昭这样想着,又听那位公爵先生开口道:“对了,你那位同居的室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彦昭紧张起来,他从不主动在别人面前提起他和司麒的关系。
劳伦廷见他不答,放在膝头的手指敲了敲,心中差不多有数了,他趁着彦昭垂下头去的时候,勾了勾嘴角,心道这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捕食者反而被猎物驯得服帖,变得纯良犹如一头小鹿。
该隐在上,倘若要别的吸血鬼知道了,肯定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流芳百年”…… 毕竟,吸血鬼都是一群拥有漫长寿命的无聊家伙,日复一日的枯燥日子总是难熬。
只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些暗流涌动的迹象,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吸血鬼,到底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干系,劳伦廷神色略显凝重。
彦昭沉默了好一会,以至于劳伦廷以为他准备逃避这个问题,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司麒是…… 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家于我有恩。” 彦昭放在腿上的手掌攒成拳头。
“是吗。” 劳伦廷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他决定好心提醒一下这个男孩,“你知道和一些人类打交道总是很困难,尤其是有钱人,因为他们更擅长玩弄人心,比如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一些恶劣的行径。”
“司麒不是这样的人。” 彦昭轻声反驳。
即便是这位公爵先生看上去智慧又有风度,彦昭仍旧不准备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质疑司麒的品行——他坚持相信司麒只是青年人的顽劣而已,还远远达不到劳伦廷口中的 “玩弄人心”。
司麒的古怪脾性是有原因的,彦昭叹了口气。
整个车程中,前面的司机一言未发,从彦昭的角度能看到他冷漠的一点侧脸,还有苍老而惨白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人种的问题,这种发青的白皮肤在彦昭眼中总有些怪异。
直到抵达目的地,那人才终于开口,那声音犹如枯枝被碾压:“目的地到了,先生。”
彦昭跟车里的人再次道谢过后,走入公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彦昭已经倍感疲惫,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到公寓中用昨晚剩下的番茄肉酱给自己拌一盘意面,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然而,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忽然对上司麒表情阴沉的一张脸。
“司…… 司麒?” 彦昭困惑道,“你不是说跟兄弟会的人出去了吗?”
“是的,我们出去了。”司麒咬牙切齿,今晚的聚会是刘子铎借 “去晦气” 的名义组织的,本来就推脱不易,他原本已经开车到半道上,忽然想起彦昭从警署回家好像不太方便,又惦念这傻小子会不会被几个警察给吓到,故而又折返回了公寓,准备联系他。
彦昭的手机打不通,司麒反复听着机械女声说了好几遍 “电话已关机”,耐心尽失,正等着彦昭回来同他算账,谁知却站在窗口前见彦昭从一辆黑色豪车中下来。
他是什么时候招惹上别人的!
司麒只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怒火中烧,想也没想,扬起手来扯过彦昭的衣裳,拖他进到客厅,又将人甩在地面上。
大门在彦昭面前 “嘭” 的一声合上,彦昭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手机为什么不开机?” 司麒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骑在彦昭的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没有,没有不开机。” 彦昭挣扎着将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司麒,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不好?你这样我没办法看……”
司麒没等他说完,一把将手机从彦昭手中抓过,反复按了按开机键——没电了,司麒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在地面上。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是,是一位叫劳伦廷的公爵。” 彦昭被他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难,胸膛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他仰视着司麒,目光中带着恳求,“他和警长谈事情,刚好看到我,所以顺路送我回来。”
司麒阴阳怪气 “哦” 了一声,感叹道:“那他还真是好心肠!一位公爵居然拉得下脸面送一个普通留学生回家,这简直是会登上明天报纸的程度!”
“司麒!” 彦昭粗重地喘着气,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种奇怪的冲动,好像他一伸手就能将身上的人掀翻一样,当然,这种冲动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很快就被彦昭压了下去,彦昭整张脸涨得通红,哀求道,“不行,我要喘不上气了。”
司麒听见他嘶哑的声音,这才找回一些理智,他将手从彦昭的脖子上撤下来,彦昭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的喉管被掐得生疼,这会咳嗽个不停。
等到两个人总算平静些许,彦昭这才红着眼睛跟司麒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上别人的车。” 他这样说着,却莫名觉得有些委屈起来,倘若不是司麒抛下他一个人先走,他也不必要麻烦劳伦廷。
但是,彦昭已经习惯性将这些委屈悉数咽下,他想起曾经的一些经历,僵硬着爬到司麒面前,抱在了他的身上,再次道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回了。”
司麒僵硬着的身体明显在他贴过去的时候软下来,他的火气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司麒趁机搂住彦昭的腰,贴到他的嘴唇上狠狠吻住,直到将怀里的人欺负得又快要喘不上气,这才停下来。
“记住你说的话。” 司麒将人从自己怀抱中推开,他冷笑着抓起大衣往外走去,“惩罚是今晚的晚餐,要是等我回来发现家里的冰箱被动过,你就再也不用在我眼前晃了。” 他向来知道什么惩罚最能教训这个不听话小怪物。
彦昭眼睁睁看着司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还没能回过神来,他目光呆滞,缓缓扭过头去看向冰箱的方向,咽了咽口水,又强迫自己将目光转移开来。
一整晚,司麒没有回来。
彦昭坐在房间里一边忍耐着饥饿感,一边等到凌晨三点,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在反常地升高,又急速下降,那种坐过山车般的虚幻感让彦昭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饿出病来,终于,在一片昏沉中,他昏睡过去。
第9章 9
天光乍亮,彦昭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他坐在床上感到一阵头重脚轻,饥饿感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睡眠而消失,相反,愈演愈烈。
彦昭觉得喉咙干涩,胃里也很空虚,努力撑着身子来到楼下找水喝,司麒没有限制过他喝水,彦昭喝了一杯又一杯,冰凉的清水落入胃袋中,让他觉得总算好一些了。
房间是空荡的,司麒一夜未归,到清晨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很常见,尤其是当两个人还在国内的时候,司家作为社会地位颇高的家族,对于唯一的一个继承人还是管教严格,门禁和报备一样不少,因此,即便司麒被宠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最后也没有彻底长成一个纨绔子弟。
只是,彦昭凭借第六感,总觉得出国之后,脱离了家庭管控后的司麒,在某些方面开始有了变化…… 他还没能琢磨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
彦昭自顾不暇,疲于思考这样的问题,在简单喝过两杯水之后,就出门去拦出租了。
雷纳尔市的常住居民并不算多,非要说的话,相比起一座城市,它更像是一个小镇,彦昭等了很久,这才拦到车,而直到司机忍不住提醒他,他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竟然没有穿棉服,身上只空荡荡挂着一件毛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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