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类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吸血鬼对阳光的感情并不单纯是恐惧,它们当中大部分不喜阳光,却也不会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死亡,不过,它们的力量在白昼时期确实会被削弱。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补充,那就是吸血鬼的食物好像也没有局限于血液,笔者曾观察到一只进食肉类的幼年吸血鬼…… 至于蔬菜,暂无记录。”
肉类和蔬菜…… 彦昭的心底忽然涌起一个古怪的想法,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深思之前,公寓一层的房门已经被人打开。
司麒浑身酒气,将彦昭从屋子里拽出,目光中充斥着复杂和愤怒,他毫不留情拉过彦昭的衣领往外拖去,完全不理会彦昭的挣扎。
“司麒!” 彦昭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酗酒,那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几乎要将两个人同时吞没了,“你放开!”
“你翅膀长硬了,学会和我冷战了,是不是?” 司麒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拽着彦昭的手并没有松开,“彦昭,你为什么不向我道歉!为什么不服软!!” 他毫无形象吼出了这句话。
彦昭习惯性地闭了嘴,然而,在接触到夜晚室外的空气时,彦昭还是没忍住开口骂道:“我为什么要道歉!我不出去,你放开,最近有宵禁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野兽,呵,这世界上能有什么东西抵得过一枪子弹。” 司麒笑起来,他和他周围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将彦昭塞进了汽车里。
第24章 24
雷纳尔市自从发生第三起野兽袭击事件之后就发布宵禁公告,建议居民天黑之后居家不要外出,这对于市里大部分工作辛苦的中年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再每日每夜的折腾了。然而,对于年轻人,尤其是刚成年逃脱监护人的大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让他们闲着更痛苦的事。
司麒是其中的一个。
那天晚上,彦昭被司麒拖进汽车车厢内,一众人奔着城北的闹市区驶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些坐拥年轻躯体和大把钞票的年轻人需要发泄。
“我们不应该出来。” 彦昭挣扎无果,叹息道,“司麒,我以为你至少会听一听广播或者看一看新闻。”
今天有司机开车,轿车宽裕的后座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彦昭的目光落在司麒脸上,见他脸上的光影随行驶过的路灯忽明忽暗。司麒还是和从前一样英俊,小时候就端正的五官长开之后甚至变得更加锋利张扬起来。
然而,彦昭还是更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司麒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和彦昭对视良久,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尽管彦昭只是出于无奈),司麒不是很想破坏这个氛围,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只开口道:“我以为你接受过无神论的教育之后,不会再信那些鬼神传说,还是,你也已经被历史系那些神经兮兮的学生影响了?”
“与别人无关。” 彦昭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从司麒嘴中不会有什么好话。
彦昭本来想将话题就此打住,毕竟司麒已经摆明了态度不会遵循宵禁的建议,然而,司麒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止讨论,他忽然说道:“彦昭,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你更奇怪的怪物了。”
彦昭在听到 “怪物” 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颤,他捏紧拳头,轻声道:“够了。”
“没够。” 司麒像是对这个问题上充满了兴趣,他伸出手抓住彦昭的脑袋,让他被迫面向自己,嘴角噙起顽劣的笑意,“昭昭,你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吗?”
“我不记得!” 彦昭挥开他的手,他十分刻意地将头重新转回去,不再看司麒。
他不想跟司麒讨论所谓 “小时候”,因为那曾经是他最快乐,后来也成了最痛苦的记忆。他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司家那栋宛若花园般的洋房时内心的激动,也记得花园里那位高傲的小王子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的模样…… 那时候年幼的彦昭当真是抱着一些幻想,幻想自己也能和司麒成为朋友,收获司家夫妇的喜爱,然后顺顺利利度过一生。
只可惜……
一旁的司麒大笑起来,他盯着彦昭,似乎很乐意看见他脸上的窘迫。
“放心吧,这么多年,我没有再跟别人说过那件事。” 司麒摸了摸彦昭的后颈,就像是在摸一只小狗,“毕竟也不是谁都愿意听那么血腥的玩意儿,比如说,有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半夜溜进厨房里啃生肉,被人撞见满脸都是血……”
“够了!” 彦昭彻底发了怒,他吼起来,“我说够了!司麒,真的够了!”
“原来小怪物也知道羞耻啊,没关系,毕竟你看,哪怕我早就知道这些,还是会允许你陪在我身边。”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呵,过去。” 司麒冷笑一声,他将头转向窗外的方向,托起下巴,像是在回忆些什么,“确实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你到现在的饮食习惯不也是一样吗?彦昭,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转了回来,盯着彦昭,“如果还能做选择的话,你照样会吃那些刚宰杀的血腥东西,不是吗?你看,这点只有我知道,你应该感到庆幸,毕竟即便我知道了这些,仍旧也没多讨厌你,小怪物。”
彦昭没有开口说话,他不打算回应司麒满口鬼话。
不过,司麒将这些话说出口之后,心情好像变得好了许多,兴许他自认为已经将彦昭教训得服帖,便没有再多加为难。
轿车停在一间地下酒吧门口,司麒从外面打开彦昭的车门,将他拉了出去。
彦昭望向窗外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发愣,那些排布紧密而且规划相当不合理的砖楼,以及街上身着廉价闪片超短裙的女人,无不昭示着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红灯区。
雷纳尔市的红灯区位于贫民窟以北的地带,当然,有教养的人不会直接将这里称呼为 “贫民窟”,而是会叫它真正的名字,河畔区。
彦昭抬头看向那间地下酒吧,廉价的粉红色灯管招牌刺激着他的眼睛,他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司麒,惊讶道:“你们疯了?这里前两天才发生过一桩命案,而你们现在就敢到这里来,这不是在找死?”
司麒没有理会他,拽住彦昭的手腕,将他拉进酒吧大门里。
“有预定。” 他对着门口打着瞌睡的安保报了名字。
门被打开,扭曲的通道通往地下,彦昭无奈只能跟上司麒的步伐。
司麒确实变了。
彦昭想不明白,司麒为什么忽然对带他来这种地方产生了这么大的执念,明明从前在国内的时候,司麒向来不喜欢带他见自己的朋友。
彦昭还记得上初中那会,有一次司麒过生日,楼下来了很多同龄人,彦昭因为下楼倒水不小心弄碎了玻璃杯,司麒当着外人没什么反应,过后等人走了揪着彦昭一顿好骂,还一状将他告到司母那里,从此引得彦昭再不敢随便出现在司麒的朋友面前。
可自从来到雷纳尔市,尤其是在他跟司麒因为劳伦廷的事情吵过两次之后,司麒恨不得拿个绳子将他拴在裤腰带上,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他开始喜欢当着朋友的面向彦昭提出各种要求,在得到满足之后,就会露出餍足的得意笑容。
彦昭愈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觉得这是一种凌辱。
司麒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一次又一次折损彦昭的自尊之上。
不过,当天晚上司麒来这里似乎确实是有什么要紧的朋友要见,他在叮嘱了彦昭两句过后,很快由服务生带着离开酒吧的舞厅,临走之前告诉彦昭在原地等他:“倘若我回来没有看见你,你今明两天就都不用吃饭了。” 他说。
彦昭目送他离开,放在凳子旁边的拳头不自觉捏紧。
彦昭本来寄希望于能够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歇会,然而,开在贫民窟的酒吧似乎比从前他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嘈杂,老旧的音响设备仅仅靠着大音量夺人耳膜,而在舞厅舞动的男女更是毫不避讳的大胆热情,彦昭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甚至看到了大喇喇抽着药品的男人,他们摇头晃脑,就像是失去了理性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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