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冷吗?” 司机问他,顺手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彦昭愣怔地盯着自己的衣服,也在心里盘问同样的问题,是啊,为什么他出来这么久,竟然没有觉得冷呢?难不成真是被饿出了什么毛病。
车载电台照例播报每日的晨间新闻,相比起昨天骇人听闻的事件,今天的晨间新闻就变得相当朴素而正常,调侃了两句今年冬天的寒冷天气,女主播用温和的嗓音提醒道:“介于今年天气异常,为防止冻伤和突发气象灾害,本市气象局再次提醒各位市民尽量不要前往山区,夜晚早些回家,祝大家度过一个平安快乐的冬天。”
平安快乐。
彦昭抓着自己的书包下了车,他叹了口气,决定无论如何要去便利店买一点吃的填饱肚子——司家在钱财上没怎么苛待过他,又或者说,哪怕是从司麒手指缝里流出一点钱,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消费。
等待填饱肚子之后,彦昭总算感觉浑身上下舒服许多,对气温的敏感也回来了,他跺了跺脚,快步走到教室里,以免在外头被冻得浑身发抖。
杰西已经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对着彦昭招了招手:“嗨,早上好。”
“早上好,杰西。” 彦昭将书包放下,搓了搓自己冻红的手掌。
杰西皱着眉头,担心地看向他:“昭,你还好吗?怎么只穿了这么少的衣服?”
彦昭尴尬地摇了摇头,他没准备跟杰西说自己和司麒那一摊子事情。
杰西充满责怪地 “哦” 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围巾挂到了彦昭的脖子上,她是真的担心彦昭,因为从上个学期的日常交往中来看,彦昭好像有个对他不怎么好的男朋友,明明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彦昭却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杰西旁侧敲击,总觉得他那位男朋友在虐待他。
正当两个人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前桌的男同学却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将书包甩到桌面上,立刻转过身来,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神色,开口道:“嘿,你们猜我知道了什么?”
“什么?” 彦昭和杰西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
“就是之前野兽袭击人的事件,我昨天向我爸爸打听了一下情况,他说那个人应该是咱们学校一个韩裔学生,死得很蹊跷。” 他说,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会,这才又神秘兮兮道,“他的身上一共有两处损伤。”
“两处?” 彦昭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位公爵先生说的话,“不是一处咬痕吗?”
“诶?你怎么知道的!” 前桌的男同学激动起来。
“我……” 彦昭自然不可能将实话说给他听,只能红着脸挠了挠头。
不过,杰西很快给他接上了话:“对哦,我听说昨天警署的人来到学校了,召集了亚裔兄弟会的一些人去询问。” 她狐疑地看着彦昭,“可是,昭,你难道参加了那什么兄弟会吗?”
“不,没有。” 彦昭摇了摇头,“是我同居的室友参与了。”
前排的男生皱起了眉头:“你跟他们的人来往?”
“也不算来往…… 怎么了,那学生身上另一处损伤是什么?”
“是针孔。” 那男生面上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在他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蹼间隙,应该是滥用了某些药物,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发现,所以很多大学中的药物成瘾者都会选择这里进行注射。”
杰西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他因为滥用了药物,所以才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去,最后被野兽袭击的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那男生笃定地点了点头。
彦昭沉默着没有吭声,他回想起那天在楼上会客厅,好像确实看到那人表现得不太正常,也许他应该将这个情况告诉公爵先生才是,毕竟他是雷纳尔市的议员,大学生群体中出现药物滥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那位公爵先生神通广大,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彦昭叹了口气,忍不住想,那位公爵先生帮助了自己两次,他却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地方,这样看来,他还真是毫无用处。
关于野兽袭击人的事情暂时告于段落,就像是前排那位男生所说,警方后来也将药物滥用归结为此案发生的原因,而袭击人的野兽被定为山区的某种蛇类。
“权杖一,新生。” 洛琳翻开自己面前的第一张塔罗牌。
神秘学活动小组占用的教室被拉上了窗帘,桌面上有三个蜡烛在安静地燃烧,旁边还有一块香薰,区别于市面上最受欢迎的那种花香味,这香薰是一种沉静的木质香。
彦昭坐在她的对面,一双圆眼睛眨巴眨巴看向桌面上的卡牌,一只充满力量的手从云端中伸出,握着一根缠绕藤蔓的权杖。他其实对塔罗牌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仅仅停留在听说过的程度,但最终为了学分,他和杰西还是妥协了,加入了这个事情比较少的神秘学小组。
“你要专注,昭,塔罗只会给心无旁骛的人指引方向。” 洛琳开口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绷着一张脸看向彦昭。
“对不起。” 彦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洛琳没在意他的道歉,接着将注意力放回到卡牌上:“第二张,宝剑十。” 她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不安。
彦昭看向那牌面,只见一个男人倒在地面上,身上从头部到生殖器一共插着十把宝剑,这十把宝剑犹如钉子,将他钉死在地面上,看上去像是在遭受什么酷刑。
“这……”
彦昭刚一出声就被洛琳打断,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随后凝神静气翻开了最后一张卡牌…… 恶魔。
在洛琳旁边站着的小组成员倒吸一口凉气,那女孩抬头看向彦昭,目光中带着同情:“看来这位新成员的运势好像不太好。” 她说。
“那是什么意思?” 彦昭发问。
“宝剑十,逆位,也许还有救。” 洛琳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随后将教室的灯打开,重新恢复正常,她一双眼睛盯在彦昭身上,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只不过之前见你的时候,这种气息还没有那么明显,但是今天再看,这种气息已经强烈到我没办法忽视的程度。”
“什么气息?” 杰西坐在旁边,咬着嘴里的甘草糖,“不要说得这么神秘,也许你可以考虑正常一点说话。”
洛琳瞪了她一眼,杰西耸了耸肩。
洛琳还是没有回答杰西的问题,她将窗帘拉开,目光深沉看向窗外的夕阳,从雷纳尔大学高层的教学楼往外看去,能够看见雷纳尔市远郊的山林,层层叠叠,在傍晚别有一番韵味。
“我能感觉到这里变得不太安全。” 洛琳说,她转过身来,重新将视线落到彦昭身上,“也许你也是这不稳定因素的一环。”
彦昭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发懵,以至于在结束小组活动之后,他的兴致仍旧不高,杰西走在他的旁边,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个什么神秘学小组,依我看就是一群智力还没发育健全的初中生,每天沉浸在什么鬼神里不可自拔,还把它当成真的了!”
彦昭摇了摇头,勉强扬起一抹笑容:“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的。” 从小到大,他被叫怪物的次数都不在少数,更不在乎再多这一次,总归他跟普通人还是有一些不同。
彦昭是真的这样想的,毕竟他对塔罗牌、占卜一类的东西只是尊重,并没有多相信它的结果,而洛琳所谓 “气息” 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看上去只想是某种第六感。
然而,就在洛琳说过这句话的第二天,雷纳尔市的晨间新闻再次火爆了——根据女主播的报道,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雷纳尔市再次发生了野兽袭击人的事件,这回,事件的主人公是一位妓女,事发地点是在贫民窟。
当然,贫民窟只是一个俗称,它原本的名字是 “河畔区”,与彦昭所住的山毛榉路公寓区相隔一条河,在那里聚集了雷纳尔市许多原住民和穷人,也是红灯区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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