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的城市也总有贫富之分,像雷纳尔市这种沿海老城更是如此,这里不乏许多做生意的富翁,而他们休闲娱乐的地方就经常选在南部这家私人俱乐部,靠近山区,环境优美,而且老板是一位风评优良的公爵,同样也是议会中的议员,在这里总是能结交到不少名流,于是也成为年轻二代们聚会的不二选择。
彦昭匆忙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他被冻得哆哆嗦嗦,刚靠近倚在躺椅上的司麒,想要看他是不是喝醉了,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架在空中。
彦昭瞪大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下一秒就被人抬着扔入露天泳池中。
“救命!” 彦昭短促地从喉管里发出这两个字音,很快就被冰凉的水吞没,他呛了好几口水,又拼命从水里钻出来,咳嗽个不停,凭借自己简单的游泳技能划到岸边,他抬起头对上司麒泛着不正常绯红的脸,第一反应是皱起眉头发问:“司麒,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那群二代纷纷从玻璃房中挤出来,他们脸上盛满笑意,手中端着香槟杯,笑得很大声:“司麒,你这调教人的功夫还真不赖!你瞧,我身边这么多小情人也没见到哪个像你家这个这么听话,狗都没他忠诚,大半夜说让来就来了,推进水里还知道心疼你!你这技巧可得给兄弟们传授一下!”
第12章 12
饶是彦昭脾气再好,再能屈能伸,这会听见那群二代的话,也不禁觉得气恼起来,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来到司麒面前。
司麒倚在躺椅里,浑身酒气,脸颊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他对着彦昭笑起来,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两湾月牙,伸出一只手抚上彦昭的头顶,然而,从口中吐出来的话却令人分外心寒。
他说,彦昭,你确实是司家养的一条听话乖巧的小狗,不枉费我将你带在身边这么多年。
彦昭的心随着司麒的话沉下去,其实他早该从司麒的言行举止中看明白自己的地位,可也许是人心总是容易犯贱,彦昭还仍抱着一些希望,比如司麒的性格本就是有些任性的,只要等他们长大,司麒对他的态度就会有所改变。
他想,至少自己是陪伴在司麒身边那么久的人,在他心中总归会有些不一样吧。
然而,司麒醉酒之后的这一句话如凉水从头泼下,泼得彦昭醍醐灌顶,大脑从未那样清晰地明白一件事情:他拿司家当救命恩人,拿司麒当自己所艳羡和向往的爱慕对象,但在对方眼里,自己的地位或许就是卑贱如狗。
狗,并不是一个全然的贬义词,它只是意味着可有可无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旁边的人还要说些什么,然而从他们所在的庭院门口,忽然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刚才对彦昭出言不逊的二代转过头去,叫道:“什么人,这个院子今天被我们包了。”
“很抱歉打扰各位。” 庭院门口的人走到灯光下,众人这才得以看到他的脸,一个长相没什么记忆点的男人,身上穿着庄园里常见的执事服,唯一令他与众不同的是白人身上罕见的一头乌发,他的眼珠是一种很浅的蓝色,那种浅蓝让彦昭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谁?” 为首的二代发问。
“吉尔伯特,我是这间庄园主的管家。”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向前来,目光扫过众人,在彦昭的位置上顿了一顿。
“庄园主,你是说劳伦廷公爵?” 那群二代里有人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当即报出了那位公爵的名字。
彦昭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头来,他看向吉尔伯特,又连忙转头去看司麒的表情,显然是想起来之前司麒因为他乘坐了公爵先生的汽车而大发雷霆的事。
幸运的是,司麒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今晚摄入了太多酒精,大脑反应迟钝,只是垂着头坐在那里,手里还端着香槟杯,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 吉尔伯特的反应仍旧彬彬有礼,他招呼道,“公爵先生念今日天色已晚,最近山区又出现野兽伤人事件,各位不便在这个时间点回去,不如留宿庄园,待到第二天白昼时再行离去。”
吉尔伯特的用词也很有古典派的味道,不过,现场的各位二代正兴奋于自己竟然有机会结实当地议员这样的大人物,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地方。
彦昭愣了愣神,将注意力转回司麒身上,此刻见司麒一脸醉酒后头疼的样子,只想着公爵行方便的时机真是巧极了。
吉尔伯特见众人没有异议,便欠了欠身子,开口道:“诸位所在的外院别墅有四间卧室,可留宿四人,剩下的人还劳烦跟随我们的车前往里院,只是里院的建筑年代较长,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见谅。”
庄园外院是专门修建出来的俱乐部,常有游客来往,而里院则属于私人区域,并不对外开放。外人只听说红月庄园占地面积极为广大,从红月亮湾到南部山区,几乎都被涵盖在内,但稍微往山上的地区鲜少有人见过,一来不方便,二来关于那里有一些不太好的当地传说。
当然,这些传说仅限于在山下农庄老一辈的农夫之间流传,并没能真正传入这些二代们的耳朵里。
他们只是因为喝了酒、尽了兴的缘故,故而不愿意再经历一番行车劳顿,于是,在座最没话语权的几位自动站出去决定跟吉尔伯特离开,彦昭也在其列。
彦昭一路上隐隐有些担心司麒的状态,思绪不宁,他总觉得司麒最近态度变化很大——他莫名其妙多了许多聚会,而且每次聚会都回来得很晚,像今天一样喝酒喝成这个模样更是头一回见,倘若他们还在国内,司家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颇受期待的继承人在外烂醉如泥。
直到汽车停稳在一栋小楼前面,彦昭才恍然惊觉整个车厢内竟然只剩下自己同这位吉尔伯特先生两个人。
“剩下的人呢?” 他问,双手放在膝头紧张地握起来。
吉尔伯特仍旧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疏远而礼貌地回话:“刚才路过另一栋楼,已经将他们先行放下,如今只剩下您一个人了,先生。”
彦昭还从未被人称呼过 “先生”,当即觉得更不自在起来:“那我……”
“委屈您今晚留宿殿…… 公爵大人的别墅。” 他说着下了车,又绕到后面替彦昭开了门。
彦昭仔细思虑总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古怪,不过,思来想去那位公爵大人年轻且富有,不至于在自己身上谋取什么,况且,那位劳伦廷公爵曾两次替他解围,显然是个善良仁慈的人。
他跟在吉尔伯特身后下了车,低声道谢。
面前是一栋红砖别墅,隐蔽于山林之中,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别墅外墙攀附着爬墙虎,如今是冬天,只剩下一些密密麻麻的棕色枝干,往上看,别墅的窗户是复古的拱形结构,而屋檐上隐约还能看见一些野兽模样的墙雕,天色太晚,看不清具体描绘的内容。
吉尔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中提过一盏灯,走在前头将彦昭领了进去。
直到彦昭进入温暖的室内,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先生。” 他叫住了吉尔伯特,“我在这里难道不会打扰公爵先生休息吗?”
“不会。” 吉尔伯特向他颔首,“是公爵大人想见你。”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彦昭消化完其中的内容,就听见旋梯出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循声望去,见那位俊美无比的公爵先生正站在那里,含笑看向他:“真是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请你来这里做客。”
“是我打扰了。” 彦昭连忙摆手,他的目光堪堪扫过公爵的衣着,只见那人身上的黑色睡袍系得整齐,长发披在身后,用一根墨绿色的发带束起,转动着左手上一颗蓝宝石戒指,似笑非笑看着他,显然是从安眠中起来。
彦昭愈发不好意思:“听说您要见我?”
劳伦廷点了点头,他走到彦昭身边,忽然伸出手摸在他的头发上,低声开口:“这是怎么搞的?”
彦昭这才想起来,刚才是被那群二代推入水中,衣服和头发全湿了,恐怕自己现在的形象邋遢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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